174真相
“丫头,你刚才说我表哥的儿子其实没有死?是真的吗?”唐萁拉着林晶晶的手问,她的手抖得厉害。
林晶晶点点头:“是真的,当年他被他的母亲抛弃在病房里,一个老大夫捡到了他,交给一对刚刚失去新生儿的夫妇帮忙喂养。这对夫妇一直等着孩子的亲生父母来找孩子,却没有等到。因为孩子母亲在医院留下的是假名字,他们也找不到她。”
唐萁突然双手掩面,啜泣起来:“都怪我,当年嫂子有病,我应该留下照顾她们母子的,是我失职呀,呜呜呜......”
林晶晶扶着她的肩头安慰她:“唐阿姨,这不是您的错,这是特定的年代造成的,谁也无法阻挡。”
唐萁抬起一双泪眼:“丫头,那个孩子......我大侄子,他现在生活的好么?”
林晶晶垂下眼帘,沉默少顷,她抬起头说:“他不好。”
“啊,我大侄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唐萁当即紧张起来。
林晶晶就将夏平阳身患白血病,现正在医院的情况跟唐萁说了一遍,唐萁听着林晶晶的话,头山冒出涔涔冷汗,她虽然高中未毕业,但在村儿里已算是个文化人,她知道白血病,也知道白血病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骨髓移植。
唐萁从炕上跳下来,拉着林晶晶的手就往外走:“走,我带你找我表哥去!”
唐萁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说走就走。出了门,她走到正蹲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外孙女跟前,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外走。林晶晶紧随其后。
“唐阿姨,您表哥家住哪儿啊?”林晶晶快走几步追上她问。
“在县城。”唐萁回答。
“那......我们得去乘公交车吧?”村子里没有出租车,一天两到三次的公交车是去县城的唯一交通工具。
“对,乘班车去。”
两个人来到村口的站台,唐萁跟一旁乘凉的大娘打问有没有看到有县城的班车过去,大娘说刚过去五分钟,下一趟估计得下午五点钟。
林晶晶看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距五点钟还有三个小时。
正犯愁呢,唐萁跑到马路中央,拦住一辆吉普车,吉普车的司机探出头来跟她搭话:“唐姐,你进城啊?”
“是啊,捎俺们一段儿呗?”
司机倒也爽快,说:“行啊,正好我也回县里,你们上来吧!”
林晶晶和唐萁上了车,在唐萁和司机的对话中林晶晶得知,她们搭乘的是乡里的车,司机经常拉着乡领导来村里下乡,一来二去,唐萁就认识他了。司机的家也在县城,下午没事,他正开车回县里。
车上,林晶晶提醒唐萁,是不是应该给她表哥打个电话,万一他不在家怎么办?
唐萁说林晶晶说得对,先联系一下以防万一。林晶晶见她只说不做,才发现她根本没有手机,于是赶紧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给她让她用。
唐萁说她不会用这东西,还是林晶晶帮着拨号吧。于是林晶晶按照她说的号码一下一下按下手机数字键。
号码拨出去的前一刻,林晶晶还嘀咕一句:“这号码怎么这么熟悉?”
等她按下发射键,手机屏上的显示着实把她惊到了,唐一墨家,这是她手机里存的唐一墨家里的号码。
她以为自己输错了号码,连忙挂断。让唐萁再说一遍表哥家的号,她一个一个数字再对照一遍,号码居然一字不差!
林晶晶的心提了起来。
“唐阿姨,您的表哥......是不是叫唐军?”林晶晶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他是叫唐军。”唐萁回答,又疑惑地问,“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表哥的名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开体育用品商店的嘛,我在宝泉时去他那里买过东西。”林晶晶闪烁其词。
想着夏平阳的生父可能就是唐一墨的父亲,林晶晶的心里纠结不已。怎么会是这样?会不会是她弄错了?
“没错,他是在县城开体育用品店,从新疆回来后,他在食品厂待过一段,后来老婆死了,厂子也黄了,他就开了这个店。”唐萁解释道。
“那......他现在是一个人吗?”
“不是,他还有个孩子,去年考去市里上大学了,跟你年纪差不多。”唐萁打量着林晶晶说,又看着她的手里的电话,问,“你电话拨出了吗?”
“还没,我现在就拨。”林晶晶连忙拨通了那个显示着“唐一墨家”的号码。
电话接通,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听。唐一墨的父亲住院,他们父子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家里没有人也是正常的。
“怎么,没有人接吗?”唐萁有些着急地问。
林晶晶点点头,说:“是的,没人接。”
“哎呀,这幸好听你的先打个电话,要不我们去了也扑个空。”唐萁嘀咕。
林晶晶提醒她:“您有没有其它能联系上的电话,比如说手机号码?”
唐萁一脸无奈:“我表哥和侄子都有手机,但手机号码太长,我记不住,也从来不记。”
吉普车进了县城,司机问她们在哪里下车,林晶晶说就在前面的路口停吧,因为从那里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县医院。
司机将她们放下就开车离开了,唐萁抱着孩子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她急得直跺脚,埋怨自己走得太急,都不记得揣上家里的电话本,那上面有她表哥父子的手机号。
林晶晶拿着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会儿,正翻到唐一墨的号码,就站到一边拨过去。
“唐一墨,你现在在哪儿?”电话接通,她问唐一墨。
“我在县医院陪我爸打点滴。”
“伯父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血压有点儿高。林晶晶,你的事情办的还顺利吧?”唐一墨在电话里问。
“先不说这个,我们一会儿到县医院找你。”林晶晶说完,不等唐一墨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她走到唐萁跟前,说:“唐阿姨,我们去县医院,您表哥和他儿子在那里。”
“啊?”唐萁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县医院?他们在县医院做什么?”
“您别担心,是您表哥血压高在县医院打点滴,您侄子在那里陪护。”林晶晶安慰她。
唐萁捋着自己的胸脯:“哦,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个人急匆匆地来到县医院,在一间病房里找到夏军父子。
唐一墨的父亲唐军正躺在病床上打吊瓶,唐一墨坐在一旁陪着他。
林晶晶看到唐军还是她前世熟悉的那个样子,只是他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前世的唐军身体就不好,因为他年轻时去援疆几年,身体落下很多毛病。
看到林晶晶和表姑一起出现,唐一墨愣了一下,但随即,他想到林晶晶去的是青山村,见到自己表姑也就不意外了。也许她们约好了一起来探望父亲也说不定。
病床上,唐军坐起来正埋怨自己的表妹:“唐萁,你看你还是这么急三火四的,我没什么大事的,你看你还带着个孩子,折腾啥呀?”
唐一墨连忙给父亲介绍自己的同学林晶晶,唐萁听唐一墨说林晶晶是他的同学,也吃惊不小,说瞧这事儿闹的,原来你们还是同学啊?
唐军上下打量着林晶晶,说:“老早就听一墨说起你,知道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伯父过奖了,其实唐一墨学习也很出色的。”林晶晶谦虚道。
“诶,他跟你比可差远了,你不是还跳级了吗?现在不跟一墨一个年级了吧?今年上大几了?”唐军问。
唐一墨不耐烦了,插嘴道:“爸,人家大学都毕业了。我姑都来半天了,你也不招呼招呼。”
趁父亲跟表姑聊天的功夫,唐一墨迫不及待地问林晶晶:“林晶晶,你找到那个唐菲了吗?”
“我......”
林晶晶正不知该从何说起,唐萁将话接过去,说:“什么唐菲啊,她要找的是唐萁,是你表姑我!”
唐萁心直口快,说完之后,她又后悔,不是跟林晶晶商量好了等她表哥打完针再说这些吗?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不明真相的唐军笑了,埋汰唐萁:“什么唐菲、唐萁的,一定又是你那连笔字闹的吧?我早就说你写名字太潦草,‘萁’不像是‘萁’,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成‘菲’,你还不信。”
林晶晶和唐萁都笑不出来,同样笑不出来的还有唐一墨。
林晶晶无意中回头一瞥,看到唐一墨脸色十分难看,知道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她想跟他说句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唐军的点滴打完了,护士给他拔了针,说他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唐萁,你今天来不光是为了看我的吧?”唐军看出唐萁的心思,问她。
“没啥事儿,就是看看你。”唐萁闪烁其词。
“不对,你一定有事,我了解你,你心里是盛不住事儿的!有事你就快说,别支支吾吾的。”唐军有些不耐烦。
唐萁看向林晶晶,林晶晶向她微微点下头,然后林晶晶回头对唐一墨说,她有些口渴,让他带她去买瓶水喝。
林晶晶故意将病房里的空间留给唐军和唐萁,让兄妹俩可以毫无顾忌地倾诉尘封往事。
医院外的树荫下,林晶晶和唐一墨停下来。
林晶晶抬头看着唐一墨,细细端详,这一世,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端详他。她的注视让唐一墨略显尴尬。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他问。
“关于你父母的过去,你了解吗?”林晶晶问。
“我......林晶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一墨眉头微蹙,满眼疑惑。
“你父亲叫唐军,母亲叫丁雪莲,对不对?”林晶晶这样问唐一墨,是为了确认他也是唐军和丁雪莲的亲生儿子。
“我当然是我爸妈的亲生儿子,我出生证明上写着他们的名字,怎么了?”此时,唐一墨的心里隐隐有着不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