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柏松只为了让她放下酒瓶,便应付道:“算是吧,好了,别喝了。”
他过去拿她手中的酒瓶,不经意地,她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背上:“林首长,其实我……”
嘭!一声巨响。
人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原来是一旁“服务员”不小心摔破了一瓶啤酒。
小王连忙给大家赔不是,说那服务员是刚来的,总是毛手毛脚的,让大家不要怪他。
夏平阳只猫下身,一声不吭地捡拾着地上的碎玻璃。
刚才那啤酒是怎么碎的,他比谁都清楚,那是林晶晶从箱子里伸出一条腿,故意踢到桌子腿上,将桌子上的瓶酒给被震下来的。
现在她在暗处他在明处,这个黑锅当然要他帮她背着了。
有人嚷嚷:“还县宾馆呢,这服务员的素质也太差了,叫你们经理过来!”
“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就去。”小王一边赔不是,一边为夏平阳开脱,说,“你这样捡不行,还是去拿把拖布来吧!”
“唉!”夏平阳应着快步走出去。
那边,啤酒落地的引起的恐慌很快过去。
郑卫华举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到林柏松面前:“首长,刚才莫小青帮你喝了一个,你是不是也该帮她喝一个?”
林柏松想想,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好,我喝一个。”
“不对,她喝的不是那个,是、是这个!”郑卫华举起自己手中的酒瓶给林柏松示意。
这意思很明了,就是说林柏松应该帮莫小青喝一瓶啤酒,而不是一杯。郑卫华这话分明有挑衅的意味,他究竟因为什么非要挑衅林柏松,林柏松不得而知。
之前,有人起开几瓶啤酒,就放在桌子上。
林柏松伸手去拿起一瓶,冲郑卫华勾了勾唇角:“一个是吧,我喝了!”
林晶晶在纸箱里,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得真切。她本该跳出去阻止他们的,可是她不能。不仅是因为有她之前给莫小南签下的那份保证书,还因为那个她苦心追寻的答案。
前世的录像带,时时在她心中纠葛。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父亲,他不是个背叛家庭背叛妻子的男人,他是清白的,他是被陷害的。然而,这些都不是靠嘴上说的。
她必须亲自去看,去听,去了解,她需要一个事实真相。
“林首长,这酒你不能喝!”莫小青冲上去,夺林柏松手里的酒瓶。
有了上次被她夺酒的事,林柏松这次提高了警惕,他一闪身,躲开莫小青,说:“小青,你别管了,我没事的。”
“莫小青,你不、不许再帮她了,你要是帮他喝,也要帮、帮我喝!”郑卫华对莫小青比比划划。
林柏松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喝起来,莫小青也从桌上拿起一瓶啤酒,说喝就喝,然后对着嘴巴咕嘟咕嘟喝起来。
一时间,出现这样的场面,林柏松和莫小青两人一人手执一瓶啤酒,对着嘴巴咕嘟嘟喝着,其他一众人则目瞪口呆地望着。
王艳丽从卫生间回来,推门看到这样的场面吓了一跳:“哎呀,这是干啥哩?静美,静美!”她一边呼唤方静美一边往外跑。
不一会儿,方静美气喘吁吁地进来,她一看眼前的情景脑子里嗡得一声。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将林柏松喝得只剩一点儿的酒瓶夺下来。
她对其他人表示歉意,说:“不好意思,我家老林喝多了,我得送他回去。帐已经结过了,大家慢慢吃。”
“我没喝多。”林柏松带着醉意,推开她。
“老——林!”方静美再次过去扶他,想要把他送回家。
“方姐,首长难得今天高兴,你就别催他了行吗?”莫小青半劝半责地说。
郑卫华也不识时务地过来劝方静美:“小方,我向你保证,最后陪、陪林首长一瓶,行吗?”
“不行,他胃不好,今天已经破例了!”方静美异常严肃,上前去拉林柏松。
“都说了我没喝多!”林柏松言语中透着不悦,他过惯了桀骜不羁的生活,对方静美的管束还不能适应,尤其是当着众多外人的面儿,他觉得很丢面子。
他也不管方静美反不反对,兀自转向郑卫华和莫小青:“小郑,小青,来,把你们的酒都满上。”
方静美的身体一滞,委屈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窝。
她说句:“晶晶一个人在家里,我得回去看看她。”然后转身,急匆匆走了出去。
房间一角的纸箱里,林晶晶懊恼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心中别提有多忐忑了。之前她还在想,有母亲在,莫小青怎么有机会有父亲独处,还一起跑到宾馆的房间里。
现在母亲离开了,父亲又喝了很多酒,如果用酒后乱性来解释一向正派的他为何会与莫小青做出那种事,那么悬念就不攻自破了。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追求的真相可能是那个样子,林晶晶心中痛苦不堪。但想想她又不甘心,父亲出身军伍,对自身的要求一向很严格,即便是酒后,他也不会做出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来。
接下来,王艳丽拉着杨月明一起跑出去送方静美了,有几个人说还有事,先走了。包房里就剩下林柏松、莫小青和郑卫华三人。
三个人边喝边聊,看上去很投机的样子。
但清醒的人都看得出,他们都喝多了,聊天内容都是天马行空的酒话。
尤其郑卫华,他比林柏松和莫小青喝得都多,坐在位子上,身体像无根的草一样左摇右晃着。
莫小青看着郑卫华的样子笑了声儿,她起身去拉他,说:“郑卫华,走,咱到那边的沙发上去坐。”
“干、干嘛?”郑卫华瞪着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问她。
“去那边儿聊天去。”莫小青说着,不容分说地将他拽起来,扶着他走到沙发前。
她将郑卫华按在沙发上坐下,郑卫华没坐稳,身子一歪,躺了下去。
“小青,你怎么走了,不是要跟我聊、聊天儿吗?”
“你先躺一会儿,我一会儿就来。”莫小青说着,扔下郑卫华回到桌前,重新坐到了林柏松的身边。
郑卫华不一会儿就在沙发上打起了盹,还发出一连串难听的呼噜声。林晶晶心想莫小青这一招够厉害,她这分明是在支开郑卫华,好给她自己和林柏松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她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在这间屋子,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藏着一个林晶晶。
“他没事吧?”林柏松瞥一眼沙发上的郑卫华,问林晶晶。
“没事儿,他喝多了,睡一觉。”莫小青看着林柏松的眼睛,笑着回答他。
“哦,那我也要回去了。”林柏松说着站起来伸手去拿自己的外套。
“等等。”莫小青突然伸出手,紧紧按在他拿外套的手上,“首长,您别走,留下来陪陪我!”
林晶晶相信,那一瞬间,林柏松肚子里的酒精蒸发掉了大半。望着面前女人灼灼的目光,再木讷的男人也会被点燃。
林晶晶还相信,林柏松不会就犯。果然,他果断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的手用力推开:“不好意思,我爱人和孩子还在家里,我不放心她们。”
林柏松说完,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屋外走去。
眼看莫小青的美事儿就要落空,她怎甘心?只见她几步冲上去,用身体挡住身后的房门。
然后,就见她的面色苍白,身体慢慢往滑,最后扑通一声摔倒在林柏松面前。
“莫小青,你怎么样了?”林柏松蹲下去,将她的头揽在臂弯里,“你等下,我叫服务员给你叫救护车。”
“别……”莫小青一把拉住林柏松的手臂,阻止他,她吃力地说,“麻烦您送我去楼上……好吗?楼上我的房间里,有、有我的救命药。”
“好!你的房间是多少号,告诉我!”林柏松说着,已经用力将莫小青抱起,迅速走出包房。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林晶晶终于有机会从纸壳箱里爬出来。
爬出箱子,她几乎站不稳,伸展了半天腿脚才缓过来一点儿。纸壳箱里空间太小了,他们再不走,她也要自己出来了。
她心里这个恨啊,林柏松三十好几都快奔四的人了,扛枪打仗一个顶十个,对女人怎么就一点儿没有防备呢?
如果他冷静下来先想一想,就该知道这里是县宾馆,莫小青的家就住在县城,她怎么会在宾馆里有房间呢?然而,他偏偏就信了她。
这时,夏平阳推门进来,见到林晶晶安然无恙,总算放下心来。
他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里的人一下子都没了,还有,他刚才看到林柏松抱着莫小青从房间里走出去了,他们去了哪里?
林晶晶来不及跟他解释,她让夏平阳马上带他去找客房部的小王。
两个人找到小王,又从小王的住宿登记本中查到了莫小青的名字。那是她是今天一早在这里开的房间,房间号码是303。
二人好容易说服小王,让她把313的备用钥匙交给他们。然后,两个人上楼去,沿着走廊,悄悄地往313房走去。
经过楼梯口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下而上,愈来愈近。
林晶晶和夏平阳只好暂时躲在墙后回避。咦,那脚步声听上去怎么这么熟悉?
“是我妈!”林晶晶差点儿叫出声来,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身旁的夏平阳。
说话间,方静美已经气喘吁吁地攀上二楼,沿着走廊呼呼跑去。
“阿姨一定是回家后找不到你,就返回这里来了。”夏平阳在林晶晶耳畔小声道。
林晶晶恍然大悟,她只顾着这里的莫小青和父亲,却把提前回家的母亲给忽略了。母亲回家找不到她,自然很焦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到这里来跟父亲求救。
她正想着用什么借口冲进313去阻止莫小青呢,现在看来,不必了,母亲的出现会让一切变得合情合理。
夏平阳拿着313的钥匙问林晶晶:“晶晶,我们还要不要去313?”
林晶晶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