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凉连忙甩开易逸臣的手,又将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她使劲吸了口气,“易逸臣,先不要告诉薛慕枫。”
“什么不要告诉我?”薛慕枫沉着一张脸,他已经走到了时微凉的身边。
时微凉挠了挠耳朵,“也没有什么事?”
薛慕枫的目光从易逸臣的身上扫过,“没什么事,易医生会帮你当众检查?”
“……”时微凉抽动了一下唇角,让她怎么说才好。
“微凉姐,岳小姐醒来了。”好在安琪跑过来解了时微凉的围。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谣谣。”时微凉裹紧外套,擦着薛慕枫的肩膀离开。
时微凉一走,易逸臣便也跟着迈步,“诊所里没人,我先回去了。”
“易医生。”薛慕枫喊住了他。
易逸臣停下步子,薛慕枫走到了他的身边,“易医生,你是我和微凉的救命恩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承你的情。”
易逸臣回过头来,对上了薛慕枫的眼睛。
薛慕枫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不见底,只是易逸臣却仍旧感觉到了一丝真诚。八壹中文網
易逸臣微微的扬了下唇,“我知道了。”他举步欲走,却又想到了时微凉身上的伤,“她刚才不让我告诉你的事,是她的背上有很多棍伤。”
薛慕枫猛地睁大眼睛,“是谁?”
“这个就要你自己去查了。”易逸臣没有说实话,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对时微凉下手的人是谁。许慕青自从坠楼之后,就开始性情大变,他可以依然是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也可以在一瞬间变成暴力的恶魔。
易逸臣走了,薛慕枫也迈起步子,想要去看一看时微凉。
“病人家属。”恰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伸出脑袋叫人。
薛慕枫连忙走了过去,“我是他兄弟。”
“去交钱。”医生将一沓单据放在薛慕枫手中。
“我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简捷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因为走的急,他还在喘着粗气。
“也好。”薛慕枫将单据交给了简捷,曲灏在里面生死未卜,自己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里面。
简捷下楼去交费。
已经清醒过来的岳季谣再次来到了抢救室外,“薛慕枫,阿灏怎么样了?”与刚才相比,岳季谣已经镇定了不少。
薛慕枫摇了摇头,“医生只是让交费,别的什么都没说。”
“既然还让交费,就代表他肯定没事。”时微凉扶住岳季谣的胳膊,将她拉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
“对,如果没得救,也就没有交费的必要了。”岳季谣搓着双手,不安的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抢救中”那三个大字忽然熄灭,抢救室的门也跟着再次打开。
“医生。”第一个奔上去的人是岳季谣,她用颤抖的双手拉住医生的胳膊,“他,他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了。”医生摘掉口罩,也跟着长长的舒了口气。
“真的吗?”岳季谣只觉得适才一直绷着的身体也跟着使劲一松。
“真的。”医生拍了拍岳季谣的肩膀,“只是刚才的情况的十分凶险,他也还需要继续观察。”医生缓了口气,“姑娘,十二小时内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旦有什么异动,马上来叫医生。”
“我知道了。”岳季谣使劲的点着头,别说是十二个小时,就算盯着他后半辈子,自己也甘之如饴。
曲灏被送进了病房,岳季谣便像雕像一样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时微凉知道自己劝不走,便索性找了个地方先歇一歇。
时微凉寻了个长椅坐下,没过多久,薛慕枫就找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时微凉扭了下头,薛慕枫冷峻而英俊的侧颜便映在了她的眼底。也不知怎么怎么回事,时微凉这一天的委屈、焦躁、疼痛、担忧,一下都消失不见。
她吐了口气,将头枕在薛慕枫肩膀上。
薛慕枫也不动,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她坐着。
经历了一天的变故,这样安静的时光莫名的美好。
只是美好总是短暂,不多时就人走上楼来,将一叠发票交到了薛慕枫手中,“薛总,已经交完费了。”
“嗯。”薛慕枫只是沉沉的应了一声。
“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简捷一直对薛慕枫恭恭敬敬,和之前给时微凉做经纪人是判若两人。
薛慕枫点了下头,简捷便利落的离开。
“哎……”时微凉站起来,她很想问简捷一件事。
“怎么了?”薛慕枫抬起看向时微凉。
时微凉想了想,“你为什么要简捷帮你做事?”
薛慕枫耸了耸肩膀,“我现在的情况你都知道,除了他之外,再没别人帮我。”
“是这样吗?”时微凉蹙了蹙眉,还有后半句话没说,那便是一无所有的薛慕枫又还需要做什么?
薛慕枫早看透时微凉的心思,“虽然我现在是光杆司令,但也需要自力更生,才能养活老婆和孩子。”
时微凉咬了咬唇,“其实你可以来我工作室……”
“微凉,伤口还疼不疼了?”薛慕枫已经拿掉她身上的外套,去查看她的伤势。
“还……”时微凉倒吸口冷气,“还疼的很。”
“要不然我们再找医生看看吧!”看着那纵横交错的伤,薛慕枫的心都揪了起来。
“我拿了药,等一下你帮我抹点就好。”时微凉刚将衣服放下,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曲灏病房里看。
时微凉拉了拉薛慕枫的衣襟,薛慕枫便也跟着拧了起双眉。
他站起身来,几步便走到了那人影身后,“宋了,你怎么来了?”
宋了被吓了一跳,她回过身来已经是满脸的憔悴,“慕枫,阿灏他,他没事吧?”
不等薛慕枫说话,时微凉已经走过来将她拉到了一边,“你这个肇事者还敢上门?”
薛慕枫并不了解情况,“微凉,怎么回事?”
时微凉抬起手指,直直的指着宋了,“你问她。”
宋了吸了吸鼻子,抬手捂住了脸。
“宋了。”薛慕枫将宋了的胳膊拉下。
“慕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宋了哽咽了一声,扑进了薛慕枫的怀里。
“到底怎么回事?”薛慕枫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发问。
“你在这里装什么可怜?你知不知道在手术室躺了五六个小时的曲灏有多可怜,你又知不知道怀着孩子还得守着曲灏的岳季谣有多可怜?”时微凉气急了,这个小白花女人就靠装可怜在博取男人的同情吗?
虽然时微凉说的很快,薛慕枫还是稳准狠的从里面抓住了重要信息,他将怀中的宋了推开,“阿灏是你撞的?”
宋了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是我,是他自己撞上。”
“那还是你开的车?”薛慕枫身上的寒意已经越来越重。
“……”宋了有一刹那的僵硬,只是很快她又冷冷的发笑,“就算是我撞的,也情有可原吧?”宋了顿了一下,“慕枫,当年的事你一清二楚,如果我真的想要替父母报仇,大概也不为过。”
“……”薛慕枫沉默了半响,最终只是无奈的摇头,“你走吧!”
宋了吸了吸鼻子,最后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曲灏浑身上下都是纱布,脸色也苍白的就好像死了一般。
曾经,她巴不得看他死,可是等他真的倒下时,她又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坍塌。
“曲灏。”宋了伸出手掌,遥遥地抚着曲灏的脸颊,“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会放过你。”
薛慕枫的脸色一变。
时微凉则气的骂出了声,“你有病吗?”
“……”宋了没在多说,只是自顾自的离去。不是她不想放过曲灏,而是有人不让她放过曲灏。
可是曲灏到底是小禾的父亲,她虽然恨他,却并不想真的让他死。
……
夜色渐渐深了,时微凉因为身上的伤,精神也开始越来越不好。
薛慕枫又带她上了次药,确定没什么大碍时,他将时微凉送回了家。
时微凉需要休息,小宝也需要妈妈回家照顾。
薛慕枫开车将时微凉送到楼下,因为曲灏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岳季谣又是个孕妇,不得已,他便又重新折回了医院。
“哎……”时微凉看着薛慕枫的车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她一声轻叹,又无奈的摇头。
这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到底何时才能结束?她和岳季谣的平静生活又何时才能到来?
时微凉转身往楼上走,一开始没太注意,等着到了自家门口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后好像跟了个人。
时微凉握了下手指,家里只有保姆和小宝,所以她一定不能开门。
她的眼睛不停的在楼道里搜索,她要找个武器,这样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楼道里光秃秃的,就连一个扫地的扫把都找不到。
可是时微凉身后的脚步却一点点近了。
“哒哒哒。”脚步声忽然停下,那是已经走到了时微凉的身后。
时微凉闭了闭眼睛,使劲的捏起了自己的拳头。就算拼不过,她也要用尽全力的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