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了一晚直到凌晨才恍惚睡去的果果听见保姆的尖叫声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到母亲的房间。
她抱着侥幸的心里,全当自己做了噩梦,全当自己听岔了声音。
可当她看见父亲拥着母亲的模样才知道,事情还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母亲去找弟弟了,父亲去找母亲了,他们都走了。
她跌跌撞撞一步步踉踉跄跄地朝床边爬去,哭喊着爸爸妈妈。
她怎么就忘了,他的亲生父亲,还有那个疼爱她了两年多的爸比一样都深爱着母亲,他们都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情给了母亲,舍不得她受丁点伤害委屈,又怎么会舍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到那没有生气的陌生地方。
老四站在门口,看着这凄惨动人的一幕,一向没有感情的他也止不住的落泪了。
两日前,江嬴突然让他找来律师,说要立什么遗嘱,当时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但却没料到堂堂江氏总裁称霸云城几十载,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选择以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
很快,江氏总裁为夫人殉情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在整个云城传开了。
但江嬴生前有遗嘱,葬礼一切随简,只要把他和太太合葬在一起即可。
所以,这期间南南以江氏继承人的身份谢绝了一切拜送父亲母亲的人,只陪着妹妹在东海守了父亲母亲两天两夜。
第三天的时候,江嬴云初下葬。
可葬礼结束后果果死都不肯离开,她哭着嘶吼着挣脱搀扶着她的保姆,踉踉跄跄爬到江嬴云初的坟头后面,死命的用手刨刚刚覆盖上的新土。
她始终不信父亲母亲已经死了,她不信母亲舍得抛下她和哥哥。
佣人哭着拉扯她,可是她不肯,小小的身体带着冲天的执拗,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保姆推开,继续刨土,“妈妈,你起来,起来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偷你丝巾了再也不偷你裙子了,我乖乖的,好好上学,再也不学别人化妆了,你起来,起来好不好……”
她撕心裂肺的哀嚎与呼唤在空旷荒芜的山坡回荡,指甲折断浸出鲜红的血也依旧不肯罢休,她一遍一遍嘶吼着,“爸爸……妈妈……”
尖锐凄凉的嘶吼声在云初的耳边脑海里阵阵回荡,她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喘息挣扎许久才从那个真实悲痛的梦魇中醒过来。
江嬴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见小女人仓皇惊醒,甚至还带着惶恐不安,忙丢下手里的书闪身到了床头,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柔声询问,“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云初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钱灰色的家居服,清俊英朗。
但她脑子混沌不堪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假,刚才在脑海里闪现的画面那般真实,果果的哭声那般撕心裂肺,到现在还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在她的心头越陷越深。
江嬴见她呆滞无声,知道她肯定又做了什么令她惶恐的噩梦,粗粝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额头,一点一点替她擦去汗水,又一缕一缕将那些湿乱纠缠的头发别至耳后,“别怕,那都只是梦,嗯?”
真的只是梦吗?
可为什么她到现在很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死后江嬴心里的悲痛和绝望,他宽大伟岸的身躯紧紧地将她僵硬没有直觉的娇躯抱住,他抱了一天一夜,米水未尽。
他那么一个高大勇猛的男人却为她服了毒药殉了情。
还有南南和果果,他们还那么小,却被他们两个狠心的抛弃做了孤儿。
他们小小的身躯抱着他们的灵位,那么凄凉。
那些都只是梦吗?
她抬手覆上他的脸,声音颤抖的问,“我们都没有死,我们还活着?”
江嬴神情一滞,反应过来后闷笑道,“江太太不过跟人出去逛了个街,就糊涂到人鬼不分了?”
云初听见她的话迟疑了数秒,突然从她怀里挣脱,不顾一切地翻身下床就往两个孩子的房间跑。
果果睡觉很浅,一丁点动静都能醒过来,她听见有人开门,先一步把灯打开了。
当她看到惊惶无措的母亲站在门口,不觉一愣,“妈妈,你怎么了?”
云初没有回答她,快步走到床边,就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
她一遍一遍确认那双白皙娇嫩的手没有一丁点破损才渐渐放心下来,浅浅地说,“没事,妈妈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果果诧异地看着云初,总觉得母亲今日怪怪的,晚饭没吃就睡觉,起来又这般仓皇。
“宝贝乖,睡啊。”云初吻了吻果果的额头,替她掖了掖背角关了床头灯,又摸黑坐了会才缓步走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转身就看见江嬴俊朗的身躯立在走廊昏黄的灯影下。
云初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就扑进了他怀里,“江嬴,我刚做才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我们都死了,丢下了南南和果果……他们还那么小,我们怎么能那么狠心……”
江嬴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被那个梦吓到了,“不会,我们都不会死,南南和果果也不会成为孤儿,不怕,嗯?”
江嬴手臂用力将她整个人托起抱了起来转身回到主卧,将她小心放回床上,轻声问,“睡了那么久,饿了吧?你再躺一会,我去给你拿吃的。”八壹中文網
说完他就准备转身往外走,但他整个身体还没转回一半,腰身就被云初紧紧地抱住了,“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死命地抱着他,恨不得与他形影不离,甚至融为一体。
江嬴无奈好笑,拉开她的手转身面向她,“从前江太太总嫌我黏着你,怎么如今也变成了自己口中的黏人精了?”
他抬手替她抚平紧促的眉头,眼睛里闪烁着浓郁的深情与疼惜,“听说江太太跟景小姐逛了一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吃过,我为了奖励你的乖巧特意让清茗居的厨子送了臭桂鱼,你今日要是不吃,恐怕明天就吃不了了。”
云初最喜欢吃那些带着臭臭味道的东西,可偏偏她肠胃不好,每吃一次肚子就会闹几天,所以江嬴三令五申不许她吃那些东西。
但她是馋鬼,总是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出去,可每次还没喂到嘴里,就被他的人给拦住了。
为这事她还跟他闹过好几次,但每次不仅没抗议成功,还一次次被他按在床上折腾许久,警告她说要是再发现她去偷吃那些东西就让她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可今天,他竟然主动让她吃那些东西,实在诧异。
云初舔了舔嘴唇,她好像已经闻到了那鱼又臭又香的味道。她痴痴傻傻看着他,“真的有鱼吗?”
江嬴真是服了她贪吃的程度,再没什么比吃的能影响她的心情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江太太?”
云初一脸得意地仰着头,傲娇地说,“那倒是。”
可当江嬴把鱼和粥端进卧室,她才发现他真的骗她了。
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桌子上的清蒸鲑鱼质问他,“为什这鱼一点也不臭?”
江嬴憋着笑将她因为激动而散乱的长发拨弄到耳后简单扎成马尾,“臭被我吃了,”说着他将嘴凑到她鼻尖,“不信,你闻闻。”
云初犯傻当真去闻,却不料江嬴突然抬起下巴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唇瓣。
原本他只是想浅浅品尝下她的味道,却不想才刚触及她的唇瓣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沦陷了进去。
云初察觉他的意图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可没砸两下就被江嬴紧紧地抓住了。
他抓着她的小手,将它们环在自己腰上。
天雷勾地火,云初被江嬴吻的意乱情迷,小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子。
江嬴察觉出了她身体的反应,骤然停止了亲吻,将她的头按回到自己的胸膛里,声音又沉又哑,“江太太,你现在是孕妇,要懂得克制。”
云初被他说的小脸绯红,猛地推开他,呸了一声,转身坐到沙发上装模作样地大口吃起了粥,好像完全忘了要跟他争辩鱼不是臭这事了。
因为那个梦,云初变得格外珍惜与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每天晚上都会陪着他们做完家庭作业又等他们睡着才回房间。
江嬴知道她因为那个梦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但心里多少还是委屈,现在才两个孩子就已经分走了她大半的注意力,那要是等她肚子里那个出来,他不就要落个孤苦伶仃的下场了?
这天晚上江嬴等云初从南南和果果回到主卧,就将她拥进怀里,试探地问,“老婆,我看中了一所私立的中学,等下半年南南小学毕业就送他去吧。”
云初最近身子越来越乏,哄完那俩孩子早就已经困的不行,所以也没太留意他这话里暗含的意思,随口就答了一句,“好,你安排。”
谁成想第二天南南放学回来就板着一张脸闷闷不乐,连吃晚饭都不出房门。
云初察觉出儿子的不对劲,搁下筷子就去敲南南的房门。
敲了半响里面都没丁点响声,她心里一慌,仓皇地问保姆要来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却见她一向沉稳冷漠的儿子捂着被子,那被子随着他身体的颤抖上下起伏。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轻声走过去掀开被子,发现他浑身都湿透了。
也是,大夏天的,又没开空调,他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一个多小时,不热才怪。
她心疼地将他身子转正,柔声问,“宝宝,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南南小脸憋的通红,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但眼眶是真的红红的。
他低着头,不肯看云初,好像心里憋着气一般。
云初知道他性子淡漠又固执,若是能放在心里的事定然不会是小事,所以她又试探地问了一遍,“是学校里受同学排挤了?”
他依然不理。
云初又问,“那是,被喜欢的女同学拒绝了?”
“都不是。”他猛然抬头,委屈极了看着云初,“妈妈,你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就不爱我了?”
云初心口一滞,不知道这孩子又在哪里听见了什么胡话,心疼地将他搂进怀里,“傻孩子,你是妈妈的宝宝,妈妈怎么会不爱你?”
原本南南只是心里委屈,这下有了依托更是头一次撒起了娇来,他紧紧地抱住云初的腰,但又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忙又松了些力气,“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美国去?”
她一愣,随即想起来昨晚江嬴趁她迷迷糊糊问她送南南去哪里上初中的事,也明白了南南肯定是以为是她想把他送到走,才这么大气性才这么委屈。
她抱着南南轻抚他后背,哄他说,“宝宝,你要是不愿去美国,妈妈不会勉强你,但是,你是男子汉,又是哥哥,以后还要继承江家继承江氏,所以你注定了不能跟其他小朋有那般跟在父母身边过安稳平凡的日子,你懂吗?爸爸安排你去外面读书,也是希望你能早日成器,并不是因为爸爸妈妈不爱你。”
南南听着母亲的话,心里那点委屈也慢慢的消散了不少。
从他记事起父亲便教育他要独立坚强,凡事只有靠自己才最稳妥。
他也一直努力朝父亲希望的方向去做,可他从小母亲就没在他身边,他一直渴望母亲的疼爱。
然而母亲这才回来五年,他都还没有好好感受有妈妈疼爱的日子,爸爸又要把他赶走,他哪里舍得,哪能不觉得委屈。
不过他也拎得清轻重,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担。父亲早晚会老去,江氏的未来全掌控在他手里,他根本就没有逃避的机会。
他将心理的委屈同母亲发泄够了,便抬头看着云初,“妈妈,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更加努力。”
云初从南南的房间出来,没有下楼吃饭而是直接钻进了卧室。
江嬴在楼下等了大半个钟饭菜都凉了还没见那小女人下来,心里一慌,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不管不顾,跨着大步上了楼,进了卧室却发现小女人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
江嬴见她这样,心里已经清楚了她在为何事置气,便讨好地走到床边,在她面前半蹲半跪了下来。
他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放到唇边讨好地说,“老婆,今晚的饭菜不和口吗,怎么一口都不吃?”
云初半闭着眼睛懒得理他。
江嬴知道自己错了,低声下气地继续讨好,“老婆,不吃饭伤身体,我们先把饭吃了再回来生气好不好?”
云初猛地睁开眼睛做起来,指着他的闭着怒喝,“你还知道会伤身体?你决定把我儿子送到美国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会生气伤身体?”
她越说越生气,干脆拿枕头往他身上一顿乱砸,“你个老混蛋,儿子不是你生的,你不知道心疼,竟然狠心想将他送走!”
江嬴就蹲着任由她毫无章法地打砸,直到她心里那股恶气彻底发泄出来,他才捉住她因为用力而攥得通红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下次想打我,你告诉我,我自己动手,伤到你手了,比打我还让我心疼。”
云初也不是真气他要把南南送走,她就是气他骗她,气他趁他不清醒的时候糊弄她。
她用力将手抽回去,想翻身转过去不看他,却发现肚子上的球令她再不能灵活翻身。
没办法,她只好别看眼睛不看江嬴,“你出去,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江嬴知道她自从怀了这一胎,气性越来越大,一点不顺心不如意都能跟他赌气半天,还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无奈地站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江太太现在不想看我,那我就出去了。”
说罢他就真的往门口走。
云初屏着呼吸听他动静,以为他只是逗逗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再哄她就出去了。
她顿时怒气更大,掀开被子下床就往门口走,但门刚到开就看见江嬴一脸得逞的笑站在门口,“江太太,江先生今晚亲自下厨给你做了稻香烧鹅皇,你要不要赏脸尝一口?”
一提到吃的烧鹅皇,云初的眼前顿时就浮起那烤的金黄外酥里嫩的鹅肉,口水就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但她拉不下脸,别扭地左看右看。
江嬴心里憋着笑,但又不敢真笑出来,只好拿出杀手锏,撸起袖子将被烫了许多水泡的胳膊举到他面前,“江太太,你看,为了学那道菜,我的胳膊都英勇负伤了,你就算看在这些水泡的面上也赏脸尝上一口,好不好?”
云初看见他满胳膊的水泡,眉头顿时皱成一团,心疼的眼泪直往外冒,“都说不让你做,你看你,笨手笨脚,还学人家进厨房?菜没做熟,倒是把自己做熟了。”
她嘴上虽然埋汰他,但心里却是感动的。
一代商业奇才,本该站在商场指点江山,却为了她这么个又蠢又傻的女人浪费时间进厨房,还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江嬴见她这样便知苦肉计又成了,笑着将她勾进怀里,“我这不是怕江太太嘴馋想起又吃不到时哭鼻子吗?”
云初抹掉眼泪骂他嘴贫,却不忘把他那烫的全是水泡的手臂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好像这吻是良药能瞬间治好那伤口一般,“我以后再也不贪吃了,你也不要再为我进厨房。”
云初知道这烧鹅是江嬴亲自下厨还负了伤做的,格外给面子,其他菜一口未动,专吃那一道,整整一只鹅,她一人吃了小一半。
江嬴怕她吃撑着,在她还想把另一只鹅腿干掉的时候把盘子撤走了,“给我留点,我忙活了一个下午还没尝过味。”
可就是这小半只鹅让云初险些丧命。
不知是不是吃太多压迫到子宫,云初当天晚上羊水就破了。
因为离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江嬴丁点准备都没有,等救护车的时候,他一直捧着云初的手,哭着说,“老婆,对不起,都怪我,不该让你吃那么多。”
保姆也没想到太太这胎提前这么多天,怕出什么岔子,去医院前还在观音娘娘佛前上了柱香磕了几个响头,让娘娘一定要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云初想自己这辈子大概作孽太多,所以老天爷要惩罚她,无论她生哪一胎都是九死一生。
上了救护车云初已经疼的没了力气奄奄一息了,女医生脱掉云初的裤子探了探宫口,大呼不好,“江太太恐怕来不及到医院生了。”
司机知道车上人身份的矜贵,冒着冷汗,一路疾行,连闯了几个红灯,可到了,云初还是在车子到达医院门口的前一分钟生下了孩子。
车上医疗器械不足,云初流了许多血,整个人都晕死了过去。
江嬴失魂落魄抱着云初,低声哀求,“老婆,老婆,你不要睡,我们到医院了,医生马上就来救你了……”
自始至终他连看都没看一脱离母体就哇哇大哭个不停的男婴。
他满心惦记的只有他的小女人,他只知道他又让他受苦受疼了。
到了医院医生要给云初做最后的清理手术,说,“江总,产房血气太重不适合男子待,您还是到外面等吧。”
江嬴听后瞪着猩红的眸子看了一眼医生,那医生立马住了口再不敢说半个字。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一个人?她那么孱弱,那么需要人陪,她怎么可能不管她?
别说是血气重影响他,就是会要他的命,他也要留下来陪她。
整个手术室七八个医生护士都见识了江氏总裁有多疼爱夫人,他那对只有面对江太太才会柔软的眼眸当真是一分一毫都不肯从江太太脸上移开。
即使手术成功结束回到病房,他也依然寸步不离连上厕所都憋着不去的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早上六点云初才缓缓醒过来,她觉得全身哪哪都痛,甚至连呼吸都痛,她虚弱地睁着眼睛看着江嬴,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江嬴懂她要问什么,忙开口说,“那小王八蛋很好,在保温箱待着,有护士看着,不用担心。”
云初眉骨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王八蛋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想说什么又说不口。
但江嬴一下子就看懂了他心中所想,“别动,我喂你。”
他拿了些棉签蘸了温水,一点一点滋润他的唇,直到她喉咙被水打湿,人也有了力气才将她扶起来大口喂她喝。
护士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正瞧见江嬴细心照顾太太,不忍心打扰,便一直站在门口,等云初喝完水才走进去,“江总,江太太,小公子七斤八两,很健康。”
说着她便把孩子递到云初的身边要给她看,但那孩子还没挨到云初的枕头边,便被江嬴推开,“把他抱走,不要吵到我太太休息。”
护士一愣,从未见过哪家的孩子出生后父亲如此不待见的,有些尴尬地解释,“孩子才从母体里出来,还不是适应外界的环境,还需要多跟母亲接触——”
小护士的话还没说完,江嬴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刚想开口让那护士赶紧抱走,云初已经快他一嘴说,“让我看看。”
小护士将那孩子放到云初的身边,她看了一眼那团粉粉嫩嫩的肉,小家伙还闭着眼睛,皱巴的皮肤未曾全然平整,胎发也很重,比果果出生时还好看。
她笑着问,“我生的是个女儿吗?”
小护士经她这么一说才察觉,小公子确实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生的好看,皮肤白嫩,眉眼娇俏,活脱脱一个女婴的模样,可偏偏下面带了个把。
“江太太,您生的是个小公子,可能折腾了,我们妇产科十几个护士轮流哄了两三个小时都不肯吃奶粉,一直哭——”
小护士余光瞥见江嬴阴沉的脸顿时就收了声,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将孩子抱起来,“江太太,我先带小公子回去换个尿布,等会儿再给您抱过来。”
云初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江嬴才肯让她出院。
出了院,他怕小家伙的哭声吵到云初睡觉,便把婴儿房置在了一楼,只让保姆在他要吃奶的时候才抱给云初。
云初想看孩子,但江嬴不许,还命令她必须在床上躺足一个月才准她下床。
她气极了不肯吃饭,“那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不要我见他?”
江嬴心里憋着的对那臭小子的气到现在都没撒出来,但对云初他只能极尽讨好,“江太太,你现在身子弱,把他抱过来你又抱不了他多久,等下分开他又要哭半天。你在二楼不知道,那小王八蛋的哭声差点把整个东海都震塌了。”
云初知道这个孩子皮实,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可劲折腾她,常常她睡的正香,他在里面翻身打滚,搅得她夜不能眠。但无论怎样,那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疼谁来疼。
她可怜巴巴地皱着眉看着江嬴,“那你让他每天多上来吃两次奶,让我多看他一会。”
“不行!一天最多两次,没得商量。”
她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那家伙吸走不是旁的,是她的血,每天两次她都已经虚弱的受了不了,再加两次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果果对这个弟弟格外疼爱,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起,她一放学回来,就什么都不管,钻进婴儿房抱着弟弟又亲又摸疼惜的不得了。
那日她突然问江嬴,“弟弟有名字吗?”
江嬴蹙眉,这些日子别说是想名字,就是连见都不想多看他两眼,“没有。”
果果心中一喜,缠住江嬴的胳膊说,“那弟弟叫石头,可以吗?”
江嬴眉头一挑,反问,“为什么?”
果果狡黠的笑了笑就是不肯说,却缠着他一遍一遍地问,“弟弟就叫石头,好不好嘛?”
江嬴一心惦记着楼上的小女人,无心搭理这鬼心眼多的小妖精,随口便回了句,“石头就石头。”
可是他却不知这句‘石头就石头’未来会给他惹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