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众股东纷纷簇拥着江嬴离开了会议室。
几分钟后,偌大空旷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了,容安靖、江奕和我。
气氛再度凝重。
容安靖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再搁下,脸上的面容就换了模样,“小初,自从你来到江家,我就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在我眼里也一直是个乖巧温顺的孩子,无论你跟江嬴江奕闹出怎样的事情我都没有责怪过你分毫,可是……你今天的行为,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阴冷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江奕的脸上,“可是你总得记住,现在江奕才是你的丈夫!今天你当着这么多股东的面帮着外人,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你到底置他于何地?”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拿江奕说事。
我蹙眉看着坐在对面的江奕,才发现他深沉的眸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未曾移开半分,好像他也在等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心口一滞,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收紧,数秒后才偏头看向容安靖,“您知道江奕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好,而且他也不喜欢商场上这些尔虞我诈,您这样突兀地把他推到这个位置,只会增加他的负担。我只是个女人,并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我的丈夫健康。”
我的话音刚落,容安靖就将手上的茶杯重重地撂在了桌子上,“既然知道自己不懂,那就更不该插手江氏的事情!今天的选举就当是你担心丈夫的身体,任性闹了一个小插曲,再过几日我会重新寻个由头再召开一次,到时候你不要再给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不同意!”我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容安靖,“您知道,江氏一直是由江嬴在掌管,甚至连江嬴曾经移交给江奕的房地产项目,也因为三年前我们去美国而移交回了江嬴的手里,您现在突然让江奕掌管整个江氏,别说下面的人会不服,连江奕自己也不能胜任,不是吗?”
说到最后,我刻意看向江奕,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图,帮我先过了这一关。
果然,他没有让我失望。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后,缓慢走到容安靖的身边,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妈,我知道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小初好,可是你也知道我和小初志都不在此,我们更喜欢轻松自在的生活,而且您不是说让我们赶紧生一个吗?你要是让我接管江氏,我哪还有时间陪小初,那你抱孙子的计划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以为江奕软言细语,容安靖至少现在不会再怎么样,可是她却一用力直接把江奕的双手给甩开了。
我站的并不远,能清楚的看见容安靖其实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可是江奕却在容安靖甩开他的时候,身体一倾跌倒在了地上。
我和容安靖同时惊呼,“江奕!”
可是他却像是休克了一般,身体僵硬横躺在地板上。
我怕极了,半蹲在地上抓住江奕的手呼喊他的名字。
容安靖大概也没料到突然会发生这种情况,她一向运筹帷幄的脸上也出现了皲裂,她用拇指狠狠按掐着江奕的人中,然而半分钟过去了江奕仍没有半分知觉。
她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抬眼狠狠地瞪着我,“快去叫人!”
我惊慌失措,身体踉跄地爬起来往外跑,站到门口就大喊,“快来人!”
半个小时后,江奕被送进了云城皇家私人医院的急救室。
皇家医院不比人民医院,接待的都是整个云城的顶级名流,光有钱不行还得有身份地位。容安靖在云城也是有声望地位的,她一个电话便把整个医院所有的外科专家甚至连院长都请了过来。
急救的过程中,我和容安靖呆坐在急救室的门口,她半躬着身子,很痛苦的趴在腿上。
我从未见过这样崩溃痛苦的容安靖,我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担心自己儿子的焦灼,但她此时给我的感觉是,她在祈祷、在悔恨。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到底在我们不知道的背后做了些什么。
“江太太?”急救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身大白褂的院长摘掉口罩,站在门口朝我们喊。
容安靖急忙起身,但因为起的太猛,头出现眩晕,身形踉跄了一下,好在我及时扶住了她。
“江二少爷病情到了肾衰竭晚期,现在已经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心力衰竭、高钾血症、中枢神经系统障碍。治疗的难度非常大,可能……”
院长讲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神色担忧地看着我们,“后期保守治疗的方式是透析,但透析只是暂时替代肾脏的作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两位太太还是及早做好准备。”
我似乎已经失语了,嗓子挤不出一个字,两枚唇瓣不停颤抖、碰撞,磕在一起痛彻心扉。
我像一个哑巴,彻彻底底的聋哑人,听不到,说不出。
反观容安靖,她倒是比我镇定的多,好像早就预料到是这种情况一般。
她推开我扶着她的手,落败地转身跌坐回椅子上。
刚好这时江建辰从电梯口出来,他先是朝我点头示好,然后走到容安靖身边动作轻柔想要抱住他。
但他的身子刚碰到容安靖,容安靖就像只发怒的狮子,手臂一用力就把他推开了,她剧烈喘息着,朝江建辰大吼,“你滚,你给我滚!”
江建辰脸色顿时青白,无措地后退了半步,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
在我的印象中,江建辰和容安靖一向恩爱和睦,自从他把江氏交给江嬴之后,就一直带着容安靖环游世界,从未听见过什么他们不和的消息。
可是今天容安靖对江建辰显而易见的排斥,让我诧异,我不在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江奕从急救室推了出来。八壹中文網
因为他的情况比较严重,医生直接把他安排在了重症监护室。
我坐在床头呆滞看着浑身插满仪器管子的江奕,只觉得喉咙堵了一块石头,上不来,下不去,让我呼吸艰难。
我这才明白无论在美国也好,从美国回来也好,其实他都是在跟我演戏,他找医生出具假的病例报告给我看,让我以为其实他已经好了。他跟夏雪亲密,让我以为他找到了新的归宿。
可是,他从来都没让我知道,每个暗夜他忍受的身体折磨究竟是怎样的。
整个病房死寂的压抑,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和输液管理药水坠落的滴答声。
在这漫长的死寂中,江奕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握着他手的我,数秒才回神,“小初?”
我喉咙酸涩,声音哽咽,根本发出声音,只能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他点头。
他大概看出了我眼底的害怕难过,抬起另外一只还滴着药水的手过来抚摸我的脸,“别怕,我没事,我会好的。就算真的好不了,也还有大……”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用手堵住他的唇,“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有事,医生说了,保守治疗再加上调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的话音落下,他突然就笑了,他温热的大掌在我的唇上反复摩挲,“小初,谢谢你还陪着我。”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守在医院陪着他,几乎寸步不离,吃住都在医院。
做透析很痛苦,刚开始江奕很排斥,因为需要剃光头发,他担心自己没了头发会很丑,我会嫌弃他。但最终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妥协了。
其实江奕五官硬朗,英气逼人,即使没有头发也依然很好看,每次来给他输液或者检查的小护士看见她都会忍不住脸红。
在医院大概做了一个星期,医生检查说他目前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只要后期定时规律到医院做透析,基本就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危险的情况。
出院后,容安靖担心江奕的身体,又给海边别墅安排了两个有照顾病人经历的保姆,一个负责江奕的饮食,一个负责江奕的起居。
可是我心里愧疚,所以基本上我能做的事情,都会亲自动手。
这晚我给江奕放完洗澡水刚准备出去叫他,就看见他半裸着上半身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我。
氤氲的水汽遮挡了他的脸,让他英俊的面容显得并不是那么真实。
我直起身子朝门口走,“水温我试过了,快去洗。”
原本往常他都会侧身让我出去,但今晚,他却抓住了我的手。
心口一滞,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我吞咽口水,故作镇定地说,“快去洗吧,再不洗水就凉了。”
然而下一秒他却用力直接将我拉进了怀里,他一手勾住我的腰,一手扣住我的脖子,让我动弹不得。
“小初,”他低沉的嗓音,冲破这气氛暧昧的空气钻入我的耳朵里,令我头皮一阵发麻。
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怕我在他烟灰色的瞳孔里看到慌乱、无措的自己。
突然,他身体前倾,紧绷喷张的胸肌紧紧地贴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