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嬴显然没有想到江奕会提这样的要求,眉峰上挑,“江奕,果果是我的女儿!”
“可是我照顾了她两年,在她的心目中,我才是她的爸爸,你觉得你突然的出现,她会接受你吗?”
江嬴脊背一滞,连脸上的的平静都出现了皲裂,数秒后,他开口,“我会用我所能,尽可能去补偿这两年所亏欠她的爱,我相信早晚一天她会接受我。”
“大哥,我已经把小初让给你了,她以后完完整整都属于你了,难道你就不能给我留个念想吗?”
“不能!”江嬴直接拒绝,“小初本来就是我的,你已经捆绑了她三年,让我们一家四口分离了三年,难道还不够吗?”
江嬴捏在手里的纸因为他的愤怒在微微颤抖,我知道,既然他知道了那是他的骨血,他就不可能妥协。
那么我呢,我也要被他掠走吗?
不可以,我不要跟他回去!
心里这么想,行动上也打算这么做。
但手还没有触到门把,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条短信。
好吗归属地南非。
里面只有一句话:云小姐,有你母亲的消息,速来。
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身体发颤,不知是喜是悲。
顾得不房间里两个男人的争夺,转身回了卧室,回拨刚才那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云小姐?”
这声音,是最近一次见老堂主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阿琛。
我直奔主题,“是老堂主要你跟我联系的?我母亲现在在哪?你们是找到他了吗?”
那边面对我连连的追问,很是平静,“云小姐,老堂主只是让我通知你来南非一趟,具体情况可能需要你亲自问他。”
再顾不上其他,压低了声音央求道,“你们能过来接我吗?”
知道老堂主有私人飞机,比起我想方设法几经周转坐飞机,要快得多。
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老堂主的飞机已经在机场等你,你现在去,立马就可以走。”
天知道我哪里来的决绝,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张阿姨在喂果果吃水果。心口一阵酸涩,没有一个母亲不依恋自己的孩子,我同样也是。
我停下脚步,走过去,抱着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宝贝,妈咪爱你。”
而后又对张阿姨说,“我有事出去一趟,麻烦你帮我照顾好果果。”
她诧异,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书房的方向,“先生知道您要出去吗?”
我没有给她再继续追问的机会,拿起车钥匙就飞奔了出去。
一路疾驰。
心里又紧张又害怕,老堂主只说有我母亲的消息,但并未说她还活着。
倘若得到的消息是她还活着,那自然是令人欣喜的。
但倘若……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面对那样残酷的真相。
到了机场,车子还没停稳,我的电话就响了。
是江奕。
这会,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所以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没有理会。
但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以为又是江奕,刚想挂断,却发现是江嬴的号码。
心里发虚,心脏砰砰地跳,没有勇气接听,也没有胆量挂掉,只能任由它叫嚣。
最后怕他们找我,干脆把手机扔在了车上。
找到阿琛说的地方,果然看见老堂主那架私人飞机。
上了飞机,心里还在对未知的事情惶惶不安,同时又担心自己毫无交待的离开会让江赢和江奕发狂。
但这事,在我没做好心里准备在他们面前摊开之前,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们。
一向晕机,直到飞机停下来,我都还是昏昏沉沉的。
好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母亲下落的信念支撑着我,让我不知至于晕倒过去。
老堂主好像是刻意在等我,我刚踏步进去,他手里的玉石棋子落入棋盘。
“小丫头,你来了?”他一直都是这般神情泰然,运筹帷幄。
对于这个老人我一直看不懂,猜不透,虽然他说过他算是我母亲的故人,但他总给我一种仇视敌对的感觉。
“老堂主。”我乖乖上前,尽管心急如焚。
他漫不经心地给我斟了一杯茶,“坐吧。”
“我母亲……”我最关心的只有这一个问题。
他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印出深深浅浅的沟壑,“你母亲我派人找了七八年,如今总算是有眉目了。”
“那她现在在哪?是死是活?”我就知道以当时云家遍布四海的势力,我母亲不可能那么轻易死在监狱。
老堂主抬手,让除了阿琛以外的人都出去。
我的手一直在抖,端起茶杯,甚至把里面的茶都晃了出来。
“小丫头,你确定想知道这个消息?”老堂主开口的同时,粗粝的大掌握住了我拿茶杯的手,替我稳住。
我瞪大眼睛,“难道您把我叫不过不是为了告诉我关于我母亲的消息?”
老堂主轻咳了一声,“自然是要告诉你,但我花了七八年的时间打探的消息,姑且不说人力物力,就单说耗的心思……”八壹中文網
我明白了,他这是要跟我谈交换的条件。
顺着他的手将茶杯隔回桌子上,反握住他苍老的手,“老堂主,您说,您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此话当真?”他反问。
“千真万确。”
此刻没有什么比知道我母亲的消息更重要了。
老堂主抽出被我抓着的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我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消息,但以后,你得待在我身边。”
眼前的红茶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江嬴。
他也偏爱这款茶,所以,日后,我只能看着这茶睹物思人了吗?
总觉得命运弄人,江奕刚把我推给江嬴,我正在为未来的路迷茫的时候,上天给了我一条别无选择的路。
我能拒绝吗?
大概不能吧。
也好,南南和果果有他的父亲疼爱,有没有我这个没用的母亲也都不重要了吧。
“好,只要您告诉我关于我母亲的消息,以后我就待在您身边。”我哽咽着抓住他的手。
尽管他手上的皮肤有些粗糙,但我还是抓得紧紧的。
他看中的不就是我对石头那点灵性吗?
只要让我找到我的母亲,就算是看一辈子的石头又有什么关系。
“那好,小丫头,明日你就跟阿琛出发去找吧。”他抬眼看了看阿琛,最后又看向我惨白的脸,“我只是让你寻到了你母亲曾经的落脚之处,但至于她现在人是否还健在,还不得而知,所以,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一生说不上惊心动魄,但也足够波澜多折,连死亡线都踩过很多次的人,如今还有什么是不敢面对的呢?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此次之行,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得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没有胁迫,但我却觉得喉咙被人紧紧地扼住,动弹不得。
我知道,此生我与江嬴有缘无分,分开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江奕,他没了我,或许可以遇到一个更适合他的姑娘,疼他珍惜他。
而我,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何必再去祸害别人。
“好,我答应您。”
我的话音落下,老堂主满意一笑,招手让站在一旁的阿琛过来,“阿琛,小丫头就交给你替我照顾她几天,带她去找她的母亲,两天的时间,无论结果,我要在这看到她完璧归来。”
阿琛蓝绿的的眼眸一漾,露出令人着迷的笑,“是,师父。”
晚餐的时候,我跟阿琛分别坐在他的两侧。
老堂主看着我们笑,“小丫头,阿琛是我所有徒弟里面最有赌石天赋的一个,你们俩的功底我都清楚,等你们回来……我就把我手头上的生意交给你俩……”
我直接拒绝,“我只是答应您留下来,对其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老堂主皱眉,半响后沉声开口,“就这么决定了。”
低头,阿琛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争。
寄人篱下,必须低头。
埋头吃饭,味同嚼蜡。
不担心我的孩子是假,但现实把我逼的无处选择。
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江嬴会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老堂主突然搁下筷子,神色严厉,“小丫头,你记住,此次出去回之来后,你的世界里便只有石头,只有我这个老头子和这个庄园,以及,阿琛。”
最后两个字,让我神经猛然紧绷。
这话的意思……
抬头看对面的男人,发现他一贯清冷矜贵的面孔竟然有些微微泛红了。
轰地一下,脑子全乱了。
我们不过才见两次面,什么时候连被人盯上都毫无知觉?
“可是……”我面色惨白。
“没有可是,阿琛并不是那种俗气的人,他不会去在意一个人的过去。”
这话,到这,已经够清楚了。
老堂主不仅要让我的人留下,他还想留下我的心。
第二天一早,阿琛便来敲门,“云小姐,都收拾好了吗?”
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孑然一身,连今天换洗的衣服都是以前照顾过我的那个女佣艾伦替我准备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身材挺括的男人站在门口。
我主动开腔,“阿琛,今天们去哪里?”
他看着我,蓝绿色的眸子里装着窥探人心的东西,让我瞬间畏惧起来。
“师父已经让人在前面开路,我们紧随其后,今晚应该就可以到你母亲曾经待过的那个镇子了。”
“好,接下来麻烦你了。”
心里早已激动澎湃,但面上必须的装作镇定。揭开真相的过程,往往是最折磨人心的。
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再加上晕车,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期间阿琛让司机停过三次车,让我下车休息。但我恨不得立马就赶到地方,见到我心底深处最想亲近的人。
车子晃晃悠悠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镇上,最终停泊的地方是一个装修布置都极其简易的小旅馆。
阿琛从后备箱提了一个行李箱,“今晚在这住一宿,明日在过去。”
我点头,这会天色已经很晚,贸然前往只会让人觉得莫名,所以除了等待再没有别的办法。
然而更加不幸的是,小旅馆老板告诉我们,只有一个房间了。
若是没有老堂主的那番话,或许我还可以抱有侥幸的心里,觉得阿琛不会是那种人。
可偏偏,老堂主的那些话,以及当时阿琛的反应,深深地刻在了我脑子里。
“好,给我们吧。”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已经做了付了钱,拿着行李箱往里走了。
这间屋子很小,只有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床,上面的被子还隐隐能闻到发霉的味道。
我局促不安,站也不是做也不是。反倒是阿琛很随意,他打开行李箱递给我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你先去洗,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
说罢他兀自从床上拿了条棉被铺在地上。
彻夜辗转难眠,心里一边惦记着我的两个孩子,一边想着明天是不是真的就能见到我的母亲。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便起来出发。
去往那家人住所的时候,我越来越紧张起来,手心开始出冷汗,喉咙干涩,总觉得待会见到的人或者物会对我产生很大的影响。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座小木屋前。
木屋被篱笆围起来,篱笆上挂满了粉色的小蔷薇花,大片大片的,远远望去像我画室里的油画。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会把生活过的很精致的女人。
关键是,这满院子的花与云家别墅后院里的别无二致。
母亲喜欢蔷薇,喜欢它不畏条件艰难都可以生长的很好的品性。
再也按耐不住,迈着哆哆嗦嗦地腿一步一步往木屋门前走。
阿琛敲门的时候,我在脑子里过了千百种待会见到我母亲时的场景。
心揪的原来越紧。
可是,当门打开,我见到的却是个半边眼睛是空壳的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