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身体瞬间僵住,“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果果已经两岁了,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好吗?儿女双全,不好吗?”
我懂了,是昨晚的事情,让他原本就不安的心彻底兵荒马乱,他怕我会像离开江嬴和南南一样,抛弃他和果果。
他知道自己可能留不住我,所以才想用再多一个骨肉血亲来挽留我。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生。”我连那个孩子都没有照顾好,再生一个,让他出来跟我受罪吗?
“我已经三十了,剩下的日子也不知道还有多长,倘若哪一天我离开了你们,我希望有个男人能站出来保护你们母女俩……”
“我不许你胡说,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离开我们!”
倘若我不知道他身体的真是状况,我一定以为他是胡说八道,但是我偏偏知道,他未来的时间并不会太多。
“我们再回美国吧,江嬴他不会让我见南南,我在云城呆着也见不到他,而且果果也不习惯这边的气候,我们回去吧……”
原谅我还是鸵鸟习性,逃避与他的亲近。
我的心、那个重要的地方,我只想留给我最爱的人。
纵使那里曾将背叛过他,但我依然想为他保留下去。
江奕微微一愣,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再说要生孩子的事情。
但我知道,昨晚的事,在他心里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这天早上我刚起床,他就递给了我一条浅蓝紫色的镶钻连衣裙,让我换上陪他一起去参加一个应酬。
我问他,“是很重要客户吗?”
不然为何要我如此隆重,毕竟以江家在云城的地位,比江奕尊贵的人很少,交际长也是要看碟下菜的。
他站在镜子前换了一件跟我连衣裙同色系的衬衣,系领带的时候告诉我,“不是,只是普通的晚宴。”
我们到达市中心的一家酒楼,江奕牵着我的手迈上台阶的那一刹那,我余光看见一辆很熟悉的车。
那台车因为价格极贵,整个云城都数得出有几台,可是我不确定,因为刚好有树挡住了车牌号。
侍者认识江奕,一见到我们就躬身伸手带我们往里走。
到了地方,侍者敲门,当我听到里面传来的女声时,脊背瞬间僵硬了。
不等侍者推门,门已经被里面的人来开,姬允儿笑得明媚娇艳的脸映入眼帘,“江二少爷,初妹妹,你们还真是算好了时间来的,我和阿赢才刚点好菜,你们就来了。”
江奕礼节性的点头,之后不等我反应,直接搂着我的腰进了里面。
镂空后背的礼裙设计,让我整个后背都裸露在外面,江奕的手刚好放在我腰上最敏感的地方,似有若无地摩挲。
江嬴一个人拿着台球杆站在台球桌上认真研究着说上刚刚被打散的台球。
这样安静沉着认真的江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着迷。
他听见动静,抬头看向我们,目光从江奕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江奕落在我腰上的手上。
挑唇,轻笑,缓步向我们走来,“都来了。”
江奕面色平静地跟他打招呼,“大哥。”
而后牵着我的手,拉着我走到餐桌旁,帮我拉开椅子,带我弯腰坐下的时候,他突然倾身凑到我的耳边,“怪不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清楚应酬的人是他们?”
我抿唇故作镇定,笑说,“是谁没关系,我只是来陪你的。”
他像是很满意我的回答,轻啄了一下我的耳廓,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下。
江奕坐在我的右侧,他的对面是姬允儿,而我的对面是江嬴。
就算我尽量避免,但只要是抬头,我依然能看到他冷冽深沉的眸光若有似乎地在我的脸上盘旋。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倒是姬允儿热情熟络地开口招待我们,“初妹妹,以前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跟你在一起吃过饭,也不知道你的口味,今天我先就着阿赢的口味点了些,你待会先尝尝,要是吃不惯,再让人送。”
我轻抿了一口桌上的玫瑰花茶,“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姬允儿调皮地抬起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楚楚可怜地对江嬴撒娇,“原来初妹妹这么善解人意,想必阿嬴以前也没太费心思在妹妹身上,可是我这么挑食,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
她拍脸蛋的时候,右手食指上那颗足足有十克拉的钻戒在灯光的照射下差点晃晕我的眼。
我认得,那戒指是米修家族私人订制的婚戒。
以姬允儿的经济财力的确买得起这样的戒指,但我不会认为她会自己买个婚戒戴在手上。
而且她刚才那句撒娇的话,又无疑是在向我炫耀江嬴对他的包容,宠爱。
我瞬间就明白了,今天这个局,分明就是她组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四个人都弄清楚彼此的位置。
论为人处世的手段,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她这般八面玲珑。
江奕放在桌下的左右在我的腿上轻拍了下,提醒我不要失态。
“姬小姐这么骄人可爱,无论哪般都惹人爱怜,大哥怎么会嫌弃,恐怕疼惜都来不及了。”
姬允儿听见江奕的话朝我挤眉弄眼,“江二少爷,你在初妹妹面前如此夸赞别的女人,就不怕他晚上回去罚你跪搓衣板吗?”
我紧捏着手里的茶杯,看着对面的女人,这般可爱纯情让人毫无防备的面容底下,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呀。
江奕轻笑着给我杯里蓄满茶水,“我太太相信我的为人,知道这天下即使容貌再好的女子在我的眼里都抵不上他一根毫毛。”
他这话,既是对姬允儿说的,也是对江嬴说的。
我脸色一变,觉得不舒服,抬头看江嬴,发现他对姬允儿这般的无礼取闹压根不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宠溺她,还是故意容忍她放纵她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些话,让我难堪。
我只顾着思忖她今天把我们四个人凑齐的真正目的时,服务员上菜,我刚好手一抬,托盘一倾,里面的菜汁撒了出来,落在我的衣裙上。
雪纺的面料本就容易晕染,几秒钟便晕开了一大块。
姬允儿惊呼了一声,朝那服务生喊了一句,“有没有长眼睛呀,这要是烫到江家二少爷的太太,你赔的起吗?”
那服务生吓的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江奕侧身眼神凌厉地看了拿服务生一眼,连忙拿纸巾给我擦衣裙。
不知道什么时候姬允儿已经走了过来,“初妹妹,我陪你到洗手间清理一下吧,再晚这件做工用料都如此精良的裙子就毁了。”
姬允儿不顾我的意愿,拉车着我就往外走。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她拖到了门口。
到了洗手间,她抽了几张纸巾打湿给我擦拭那些污渍。
“初妹妹,真抱歉,本来想请你来吃餐饭的,没想到却让你赔了这么好看的一条裙子,江二少爷已经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件衣服上吧。”
我不想跟她绕弯子,捉住她的手腕,逼问她,“你有什么目的直说,我没你那么多心思跟你绕来绕去。”
她一愣,蓦地抽出被我捉住的手,将手里的那团纸巾狠狠攥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云初,既然你没耐心,那我就直说了,你知不知道我和阿赢就快要订婚了,我们连日子都选好了……”
“与我何干?”我故作镇定,但心里早就乱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干涉甚至是过问江嬴的任何事情,但听见他要和别的女人订婚,未来还会结婚,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割了一般。
“怎么会无关?”她眯了眯眼眸,瞬间那对明媚的眼眸里散出了恶毒的眼神,“你一出现,我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我替你照顾了两年的儿子,好不容易用陪伴换来的依赖,因为你的出现一下子全部打碎了,以前他都是叫阿姨,现在因为你的出现叫我姬小姐了?还有江嬴……”她越说眼睛里的猩红越甚,“那晚,我肚子痛的要死要活给他打电话,他明明跟你在床上颠鸾倒凤,却让人骗我说他在出差!云初,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我双手攥成全,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姬小姐,姬影后,无论你说的这些与我有没有关系,我都想告诉你,我现在跟我的丈夫在一起很幸福,我们不会分开,我更不会跟你去抢男人,至于你能不能抓住那一大一小的心,看你的本事!”
说完,我不顾她惊愕的眼神,兀自出了洗手间。
回包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刚才的话。
连什么时候有人跟在我身后都不知道。
但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一块手帕给捂住了嘴,而且那块手帕上好像带了迷药,没几秒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发现在自己身处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嘴巴也被布堵着。
我“呜呜”都呼喊。
有人听见我的声音,从外面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西装,右脸戴着半块金色的面具,明明是个男人,却带着一股子蛊惑人心的媚劲。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江嬴被绑架,好像就是他下的手。
心里一下子清明起来。
他这是来报仇了。
“江太太,”他开口,粗狂的声音在整个仓库里回荡,格外的瘆人,“哦不,你现在不是江爷的太太了,所以应该不是江太太了……不过好像你现在又跟了他弟弟,呵呵呵……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游戏还真有意思,大哥玩腻了的,就赏给弟弟玩?”
嘴巴被堵着,说不出一个字,否则我一定会吐他一脸的口水。
他看我挣扎,好像觉得很有意思,“江太太,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皱眉,凝视着他,因为半边脸被遮了的缘故,一时确实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雁易。”
瞬间醍醐灌顶。
难怪他的声音如此熟悉,难怪他总给我一种相熟的感觉。
原来是他?
可是……
他明明不是那个穿旗袍身子婀娜多姿的女人吗?为何又转变成了个爷们?
大概是我探究的目光太过明显,他哈哈大笑了几声,用指尖勾起我下巴,“真想不明白,不可一世看破一切的江爷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愚蠢的女人,连我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呵呵……
这么说他男扮女装还是我的错了。
他突然扯掉我嘴里的布。
得到自由,我猛地大口呼吸了几口,嘴巴长时间保持张开的姿势,让我的腮帮子都酸痛的厉害。
我瞪眼看着他,“你是男是女与我何干?你把我绑到这里来,到底目的是何?”
“与你何干?”他大掌用力钳住我的下巴,“你杀了我的孩子,你说我与你何干?”
“孩子?什么孩子?”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允儿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是你杀的?”他面露凶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终于明白,江嬴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跟我说她和姬允儿的关系并非我想的那样了。
原来,孩子不是他的,而是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的。
原来,江嬴他并没有背叛过我,至少在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日里,他并没有跟其他女人发生过什么实质的关系。
可是,我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有了孩子。
这会,我竟然宁愿他跟姬允儿这两年有什么了,至少,我不用觉得在跟他的那段婚姻关系里,我是唯一一个背叛了对方的人。
“可是,她不也让我险些丢掉孩子,甚至险些丧命吗?”
“你可真是蠢!”他松开我,好像觉得连跟我对话都是多余的。
“你当真觉得江嬴会给允儿机会,让她伤到你?”
“那是谁?”难道我在这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仇敌对我虎视眈眈?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得癫狂,“这都得怪江爷太优秀,不仅把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连男人都被他迷得神五神六了。他身边的商哲洲,不陌生吧?他潜伏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你们就一点也没发现?”
脊背蓦然绷着,身体阵阵发寒。
我心目中,温文尔雅,每次见到我都会温柔一笑唤我小初的男人,难道他喜欢江嬴,甚至还狠心想要致我于死地?
呵呵……
这都是什么世道!
我身边的人,一个个豺狼虎豹。
像我这种小白羊,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商哲洲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他怎么会伤害我?”纵使心里已经开始接受他说的话,但面上我仍不妥协。
“他会不会伤害你,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以为他跟在江爷身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图个什么?”他突然懒得解释了,“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了真相,信不信随你,现在是该了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他转身面向我,一手里拿着尖刀,另一只手指了指他戴面具的那半边脸,“看到没有,我这半张脸,是被江嬴毁掉的,你说,我要是在他心爱女人的脸上把这个仇给报了,他会怎么样?我想肯定会比在把仇报在他身上更让他痛吧?”
“你干什么?”我彻底慌了,他手里明晃晃的尖刀沿着我的下巴,一路缓缓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