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嬴站在离我十公分的距离,眼睛里带着挫败、阴郁、怒火,唯独没有温柔。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抬起来一把将我拉过去扯进他的怀里。
心里乱了分寸,“你,你怎么来了?”
他脸色骇人,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拉着我的手甚至在发抖。
“我不能来?”
“这是我的私人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随便进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你的地方?”他冷笑了一声,“连你都是我的,更何况是这个地方。”
“江嬴,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边说边往后退,但我退一步他跟一步。
直到退到窗边,无路可退。
“离婚了……”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吐字艰难隐忍。
然而下一秒,他用腿抵着我,开始……
我吓得尖叫,“江嬴,你,你想干嘛……经理……来人啊!”
他直接堵住我的嘴,啃咬着我的唇瓣,“你想叫你的人来围观?不过……即使你想,也没有人敢来。”
顿时心凉。
我懂了,他能进来,自然是把他不想看到的人都清走了。
没有眼泪,只是绝望地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是你该做的!”说着他便把我一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挣扎,“江嬴,你不能这样,我已经和江奕结婚了,你怎么能这样……”
“结婚?”他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但接下来他发了很地像我展示了什么叫我该做的。
他一边折磨我,一边咬着我的耳朵说,“谁允许你跟别的男人结婚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前脚跟我离婚,后脚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咬着牙一言不发。
结束后,他推开我,转身整理自己的衣服。
可我,却破烂不堪,像被人丢弃的娃娃。
我只能勉强将衣服裹在身上。
江嬴整理好后回头看我,眼睛里怒火中烧,“我可允许你离开我,但我绝不允许你跟他在一起!”
“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跟他在一起?”
大概是‘结婚’这个字眼刺激到了他,他眉头深皱,抬手捏住我的下巴,“结婚也可以离,我们,不就是吗?”
江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魔鬼吗?
“是你同意的离婚,现在又来纠缠,到底算什么?”
听见我的话,他猩红的眸子里瞬间只剩下了颓败,他松开我,笑得凌冽。
“是啊,我们离婚了。”
“我现在已经跟江奕结婚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咬牙补刀。
我们互相伤害,彼此鲜血淋漓。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然后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带着胡茬的下巴埋进我的脖子里,呼吸粗重紊乱。
多么熟悉的动作,多么让我沉迷的味道。
“我最后的底线,是不能让他碰你!”
心尖一颤。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本能地否决,“不可能。”
“嘶……”他重重地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三年前没有对江奕赶尽杀绝。”
提到江奕的时候,江嬴的声音里寒意逼人。
“江嬴,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猛地推开他,“抛开江奕是你弟弟不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与江奕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你能不能不要把错都归咎到他的身上?”
我知道自己言语过激了,但我真的很怕他再伤害江奕。
他折腾不起。
“害怕我伤害他?你就这么在乎他?嗯?小初,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何时这么护过我?”他皱眉,眼睛里带着狠意和挫败。
“我在意他是因为他为了救我哥哥失了一条肾,我没有护过你,是因为你那么厉害,哪里需要我?”
“呵!”他嗤笑了一声,似嘲似讽地说,“确实不需要你,有允儿就足够了!”
呼吸一滞,身体瞬间僵住。
再没什么比听到这个名字更让我心塞了。
是啊,姬允儿都已经住进东海了,大概也睡了我曾经睡过的床,甚至……
那我的儿子呢,他会不会受到欺负。
心里一慌,抓住江嬴的胳膊,“江嬴,你可以让姬允儿住在东海,但是我拜托你,别让她伤害南南好吗?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他的孩子,她恨我,但南南是无辜的……”
“南南?”他凉薄地吐出那两个字,同时推开我的手,“从你签字的那一刻起,你与他便再无关系?怎么?离婚协议的内容你没看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离婚协议的第七条第八款,你自愿放弃南南的监护权、探视权!”
轰地一下,脑子炸开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过,你想见他也不是没有可能,陪我睡,睡高兴了,我就让你见!”
呵呵……
还能再过分吗?
江嬴没有给我拒绝或者是接受的反应时间,冷笑了一声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倾泻而出。
佛说,人有七苦。
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
而我属于生不对,死不起,病不得,不敢恨,爱不能,放不下。
江奕来找我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
他进来看到里面的一片狼藉其实就该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此刻最害怕面对的就是他,低着头不敢看他。
很快,我跌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我的人很用力,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但他却控制着力度,不让我觉得难受。
“他欺负你了?”江奕的声音低沉冷静,我听不出喜怒。
他该生气的,毕竟我现在已经跟他结婚了,任谁被自己的妻子戴绿帽子都会很难受。
江奕虽然对我温文尔雅,但是我清楚他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这样的耻辱他怎么忍得下去。
但他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怪我没有陪在你身边,都怪我……”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不停地吻我的头发,不停地跟我道歉。
“江奕,我们离开这里好吗?去美国,去哪里都行,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反正江嬴也不会让我见南南,我继续呆在这里除了自取其辱,再没别的意义。
江奕一愣,吻我的动作骤然停滞,“你真想离开?”
我拼命地点头,“我要离开,再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好,我去处理。”
可当我绝望到什么也不想要,只想离开的时候,上帝又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这天我正在收拾整理为数不多的行李,江奕从外面回来,皱着眉,眼睛里尽是焦灼。
我搁下手里的东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声音疲惫地说,“你的移民申请被大使馆驳回了。”
心咯噔跳了一下。
悲喜交加。
悲,是因为连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上天都不随我的愿。
喜,是因为我还可以继续在有江嬴有南南的地方继续生活,尽管很痛苦,但痛并快乐。
“那怎么办?”
他吻了我的侧脸,我下意识的缩了下,他感觉到了,但并没有松开我,“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可是我等了一个星期仍然没有等到他处理好的消息,反而等来了爷爷病危的消息。
牛奶杯掉到地上,张阿姨惊惶地从厨房走出来,焦急地问我,“太太,发生什么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无力地摇摇头,“我没事,你去忙吧。”
刚准备开车去江宅,就看见江奕的车从外面开进来。
他应该也知道了爷爷病危消息,脸色沉重难看。
主动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我都知道了,我们回江宅吧。”
他点头,没说话。
我知道,虽然爷爷在处理我的事情上看似偏袒江嬴,但他对江奕也终究是疼爱的,所以爷爷病危的消息对他来说应该也是莫大的悲痛吧。
一路疾行,到了江宅,江奕刚把车子停稳,我就看见了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的江嬴。
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
等缓过来准备下车,手刚触到门把手,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
回头,还来不及反应,江奕就勾住我的脖子在我的锁骨上方吸了一个吻痕出来。
诧异、慌乱、害怕、紧张……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这是给江嬴看的。
原来,所有的人在面对自己把控不住的事情时都会幼稚,都会不知所措。
然后他先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亲自给我打开车门,扶我下车。
江嬴和江奕都极喜欢高大霸道的越野车,车门有点高,我又心不在焉,下车的时候一脚踩空。
幸好江奕扶着我,才免了跌倒。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脚上的高跟鞋,手臂一用力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一路上我都低着头不敢看前面的男人,直到门口他才将我放下来我才不得不抬头看路。
但抬头,我就看见一双猩红的眸子正盯着我,这一眼抵过了万年。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眼中怒火中烧,抬手就想把我拉过去,但江奕先一步把我扯进了怀里。
“大哥,我们还是先去看爷爷。”
我深吸一口气,至少避免了一见面就开炮的尴尬。
爷爷的房间,三四个医生护士围着床转来转去,容安靖和江建辰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见我们三个人进去,微闭着眼睛的爷爷突然开口,“小初,过来。”
屋子里所有的人同时愣住。
这种情况不是该先拉自己的孙子过去说体己之话么?为何会叫我?
迟疑着走过去,抓住他老人家的手,“爷爷。”
“丫头,好孩子,爷爷对不起你……”
一愣,他为何要对我说这种话?
“当年要不是为了救我,你爷爷也不会死,他临死把你交托给我,但是我却没有照顾好你,这些年让你在江家受委屈了。”
心脏瞬间骤停。
我的爷爷?
他离开人世的时候,我应该才刚出生吧,那个时候他就替我想好了后路?
他继续说,“云家落寞的时候,我原本想伸手相助的,但是当时云家在你父亲的手里早就成了一个空壳,即使我倾尽财力,救回来的也只会是个毫无用处的空壳,所以……怪我呀……没有兑现对你爷爷的承诺,没有替他守护好云家……咳……咳咳……”
“爷爷,您别再说了,云家的事情哪能怪您……”
“爸,医生都说了您现在不能激动。”容安靖走到床边握住爷爷的另一只手,制止他。
但爷爷嫌恶地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招了招手,让一直守在门口的律师进来,“黄律师,遗嘱就按照我最后说的来定,等我死的时候你就立即公布。”
“爷爷……”
“爸!”
“爷爷……”
“爸……”
“爷爷!”
屋子里五个人同时喊出口。
爷爷摆了摆手,“你么都出去吧,小初留下来陪我就好。”
容安靖的反应最大,红着眼睛瞪了几下,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跟着出去了。
之后爷爷又给我讲了一些他和我爷爷的故事,还有一些江嬴和江奕小时候的事。
原来在爷爷的心目中,江嬴和江奕都一样重要。
后来说累了,他就睡着了。
身边的医生护士一直忙着调试检测仪,更换药水。
而我就像个木偶一样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他。
直到晚上十点。
生命检测仪突然发出警报声。
守在门外的四个人同时冲进来。
片刻间整栋江宅响起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
但我,坐在旁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我可真是个狠心又无情的女人!
江奕走过来将我抱出去,路过江嬴身边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底掩藏不住的阴鸷和狠意。
进了卧室,江奕将我放到床上,摸了摸我的脸,“累了就在这睡会,我先去处理爷爷的后事,晚点来陪你,嗯?”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并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全是爷爷说的那些话。
当时云家在你父亲的手里早就成了一个空壳。
记忆中云家是同韩妈妈说的那般是云城四大家之首,就算我父亲再怎么挥霍也不可能是个空壳。
就算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也不至于在我母亲死了、父亲不知所踪之后一夜间灭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耳边突然想起了马修曾经说得话。
全世界都知道当初四大家之首云家是被江家一手设计,最终家破人亡。
不可能!不可能!
我用力地摇头,将这种念头赶走。
爷爷对我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而且以江家的财力,根本用不着做这种事情。
越想脑子越来越难疼,心里难受的紧,跟快要窒息一般。
勉强自己闭上眼睛,不要去胡思乱想,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锁骨。
猛然惊醒。
看见一张带着阴霾的脸正停留在我的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