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哆嗦,下意识的以为他已经知道了。
很快又自我催眠,他没有,他没有。
“今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的子宫破损比较严重,所以……以后……”我开始哽咽,因为这是今天医生亲口告诉我的,也是我难过的原因之一,“我还想给你生个女儿,我想让你儿女双——”
“说实话!”他丝毫不怜惜,直接打断我。
“你想听什么实话?”他冷冽的眸光让我发憷,不敢再看他,眼神略过他看向别处。
“去哪了?”他钳着我的手稍稍用了几分力。
“医院。”我如是回答,只是省略了后半部分。
“我问的是之后?”
下一秒,一只手钳住了我的下巴,逼迫我仰视他。
“我……”
心里想着不能说,不能说……
“不要让我动手去查,你该知道,后果你承担不起!”
冷飕飕的一句话带着江嬴说话时喷出的热气落在了我的头顶。
醍醐灌顶。
不是怕,而是不想连累。
“我去了韩夫人家。”
他一愣,冷冽的眼神中再次闪过惶恐,只是这次比上次停留的时间要久一些,所以我确定我捕捉到的是,惶恐。
他渐渐地松开我,将我抱进怀里,声音瞬间低了很多,“去找她做什么?”
意料之外,所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脑子一乱,抬起头,在他唇瓣上吻了一下。
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刚想撤退,却被他紧紧地扣住了后脑勺。
霸道肆意的吻铺天盖地。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我点燃了他,还是被他点燃了。
明明,我只是想逃避他的问题。
明明,刚才的气氛还那么剑拔弩张。
身后就是床。
他直接将我扑倒,滚烫的大掌毫不客气地攻城滤池。
数秒后全身燥热。
我从他的眼睛里也看到了意乱情迷。
但,他却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
低哑迷离的声音在我的边响起,“等你身体好了,再讨回来!”
尽管是情色之语,我还是吓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生完孩子那天开始,我的内心便本能地抗拒这种事。
或许,是因为姬允儿,所以膈应。
他帮我整理好衣服,拉我起来,“儿子哭了一个多小时,当真不心疼?”
心尖一痛,跟扎了针似的。
刚才,我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忽略了他。
明明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嘶吼,却视而不见。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连自己生身父母的死因都不知道。更不是一个好母亲,连儿女都不管不顾。
下楼,南南一看见我,就开始笑。
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想说话一般。
心没来由的的软了下去。
但惆怅更多。
跟他玩了一会,看他情绪好转,便将他交给了宋阿姨。
简单吃了饭,江嬴并没有再去书房,而是陪着我回了卧室。
阳台上,朦胧的月色。
我们各执一方。
多么熟悉的场景。
就在几个月前,江奕,也陪我在这里待过几个晚上。
只是,时过境迁,陪我的人不同了,我的心境也不同了。
江嬴突然开口,“你不信我,对吗?”
一愣,反应过来后侧头看他。
月光下,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没有了白日里的那种犀利冷漠。
“你什么意思?”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似乎想找烟。
“你去找韩夫人,不就是好奇她那天的话?你回来之后,躲在浴室大哭,不就是信了她的话?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言,那我便给你想要的结果。否则,这辈子,再也不提这事!”
不可置信,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而且,他如此笃定,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就连那种近乎隐形的痣都能一模一样?
还是说,是韩夫人做的假?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骗我?
但无论那种,江嬴给了我机会,给了我选择。
三天。
要么穷途末路,要么虚惊一场。
现在,我内心里其实是无比凌乱、慌乱的。
一方面希望一切都是假的,我还是现在的云初,生活依旧平静而美好。
另一方面,又希望,可以找到真相,还原我空白的记忆。
江嬴说话算话,第二天便安排了一个保镖给我,叫申子。
他主要负责开车,带我去我心所向的地方。
杭城。
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地方。
江南烟雨,水雾蒙蒙。
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让人忍不住向往,忍不住驻足欣赏。
倘若,当年,我来过这个地方,我一定在某个烟雨蒙蒙的日子里,撑一把小油伞,漫步雨中。
只是,如今,时间不多,而且我一点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
来到这里才意识到,我除了知道我的父亲七年前带着我来过这里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用了最蠢的办法,问。
七年前的事情,年轻人肯定不知道。
所以我专挑一些年岁大的中年人问,但他们纷纷摇头,说没听过什么姓云的。
我问,“会不会是时间长了不记得了?”
那些人一脸的笃定,“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的人都姓杭,要是真来个外姓人,就跟看见外星人似的,怎么会忘记?更何况你描述的那家人还是个有钱的大户人家,又怎会忘记?”
我有些失望地向他们道了谢。
回到住的民宿小旅馆已经是晚上了。
我所期待的事情没一丁点突破,心烦意乱,压根就吃不下饭。
小镇的住宿条件很有限,难有的淋浴设施还是公用的。
一天没有喂奶,乳房胀痛,奶水几乎都溢出来浸湿了内衣,我这才想起来,被需要的,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儿子。
如果没有他,那我这些奶水得全部手动挤出来。
没有试过的人根本体会不知道这种啃咬般针扎般,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的痛,而且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挤出来。
忍者给江嬴打电话丢盔弃甲的冲动,咬牙将奶水全部挤出来,然后在房间里随便擦了一下身子便合衣躺倒在床上。
就算没有任何头绪,我也要继续找,这是我自找的一条路,咬着牙也要将它走下去。
第二天我起床开门的时候,申子已经起来了,站在我门口等我。
他见我端着盆出去,忙从我手里接过盆,“太太,我给您打水。”
之前来的路上,他一直未开口说话,今早他突然出声,我才察觉,他的口音跟小六的有几分相似。
跟小六分开已经四个月有余了吧,这么久没联系,不知道他在那边过的如何。
等他回来,我试探性地问,“你跟小六认识吗?”
“认识,我们是同乡,也是一个部队出来的兵,他是我的队长。”他说话铿锵有力,一板一眼,跟小六有几分神似,但总归差了点什么。
对,亲情。
那种日积月累,朝夕相处,彼此关心,生出的亲情。
这种亲情感会在陌生的异乡被格外的放大,让你加倍的觉得需要它。
昨天只是问了镇上的中年人,我不死心,所以今天将目标锁定在老年人身上。
但问题又来了。
这些老年人不会讲普通话,他们能勉强听懂我说的,但是他们说的我听不懂。
原来,贫穷、落后带给人的远不止物质、精神上的。
我试着同一句话说三遍,他们也很有耐心的回答我,后来我慢慢地能分辨出一些来了,但他们给我的信息仍然是毫无用处的。
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上帝给我开了一扇窗子。
我遇到了一个老爷爷,村里的人都称呼他为祁爷爷,并不是因为他姓祁,而是因为他叫杭祁,土生土长的杭城人。
他住的位置极偏,在镇子偏远处的一片树林里,因为甚少与人来往,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幸运的是,他今天到镇上换东西,而申子恰好在那家小店买烟,便顺嘴多问了一句。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我说的人。
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我想问他具体的信息,他却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没时间,没时间,家里还有七八个小的等我回去喂。”
额头上的青筋一抽,脑袋里一闪而过是七八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坐在摇椅上哭着闹着等吃的画面。
同样作为孩子的母亲,所以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当我跟着他到了他住的小院子,看到满院子跑得鸡,我顿时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不上这老头。
四下张望,这小院子是置身在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里,这个树林好像只有一种树,初秋了依然葱葱郁郁,很是茂密。
因不是花期,所以我不认识这种树,但置身其中,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我曾经来过一般。
耐心地等祁爷爷给所有的鸡喂完食,喂完水,又将它们赶回鸡笼子里。
他这才回味到,他的院子里还站着两个大活人。
他皱了皱眉,花白的眉毛跟着抖动了两下,“你们两个怎么还在?都说了没空,听不懂人话?”
“祁爷爷,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关于云先生的事情!”我太想知道真相。
“你想知道什么?你是他什么人?瞎打听什么?”他瞪着眼看着我,略显浑浊的眼睛炯炯有神。
“我……我是他女儿,我只想知道……我的父亲,他现在人在何处?”提到那个男人,我的声音莫名地沙哑。
听见我的话,他手里的瓢“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