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我敲门进去,夏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给江奕削苹果。
看见我进来,她隔下苹果,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江太太,你来了?”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病床前看江奕。
他面色苍白,原本温润的俊脸此刻已经毫无生机,整个人看着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小初,你怎么来了?”他勉强开口,声音低沉嘶哑。
心头一颤,又心疼,又悔恨。
心疼,是因为他为我受了伤。
悔恨,依然是因为我让他再次为我受了伤。
在上次他住进icu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再不麻烦他。
可是,我……
我就这么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小初,你……嘶……”他一只手撑着床想要做起来给我擦眼泪,但扯到伤口,疼得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夏雪急忙走过来,扶他坐起来,给他腰上加了一个腰枕。
“你,你别哭,我没事……”他还在安慰我。
可我,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
大概怀了孕的女人,都比较矫情。
“就当是赔你上次那一烟灰缸的伤,你不用放心上。”他皱眉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担心。
但他这句话,却挑起了我一根沉睡的神经。
上次,烟灰缸的事,不就是因为我跟江奕……
想到这,我急忙把保温桶放下,然后看着夏雪,“夏小姐,江奕这就麻烦你多照顾了,我有事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他。”
但不等我转身,手臂就被一直温热的大掌抓住。
“你才刚来,再坐会?”抓着我的人,声音有些着急。
回身,盯着他抓着我的手。
他一愣,立马缩了回去,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我是看你过来一趟挺麻烦的,还没坐会就走,所以……”
“所以什么?”
这声音……
回头一看,是江嬴的脸。
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深邃的黑眸透着凛冽的寒芒盯着江奕的脸。
心头一凛,怕他再迁怒到别人,急忙走到门口,挽住江嬴的胳膊,“所以,我们先回去了,不打扰他们休息了,好吗?”
他瞧出了我的心思,推开我挽着他胳膊的手,侧身往里走,“不急,既然来了就坐会,顺便也看看我这个弟弟,到底,是如何英雄救美的!”
明明是炎炎夏日,我却觉得后背发凉。
“大哥,小初是我的家人,就算是别人我也会救,更何况还是她?”江奕看着江嬴,丝毫不输气势。
“家人?”江嬴冷哼了一声,然后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你什么时候跟他成家人的,我这个做丈夫的怎么不知道?”
他阴阳怪气,语气中夹着怒意。
我知道,我又触了他逆鳞了。
怕他是真的,但不想因此牵连别人也是真的。
夏雪见气氛不对,刚想开口缓和,江嬴冷冷的目光就瞟向了她,“既然夏小姐没有时间、没有心思管好弟弟,那不妨交给我来管教?”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下,身形不稳连连往后退了半步。
“江总,我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不敢劳烦您——”夏雪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了惶恐之色。
“大哥——”江奕也想开口替夏雨说话。
“小初!”江嬴直接打断他们的话,喊了我一身,然后把手伸向我。
这样温情的动作,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令我胆战心惊。
总觉得靠近他一步,我就离深渊近一步。
大概是我的迟疑又惹到了他,他跨步向我走了过来,搂住我的腰就往外走。
走出病房的门,原先等在门口的夏雨已经不在了。
我一慌,忙扯住江嬴的衣袖,“你把夏雨带哪了?”
话一出,他搂在我腰上的手瞬间变成掐着,且用了几分力,“你还真看上那小白脸了?恩?”
“江嬴!”我内心焦灼,真怕他又像对马修那样对夏雨,“夏雨他只是个孩子,你能不能——”
“不能!”
两个字出口,他凛冽的眉峰已经皱了起来。
然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打横抱起进了电梯。
出了电梯厅,老四已经站在门口等着。
他一打开车门,江嬴就把我扔到副驾驶,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对站在一旁的老四丢了一句,“自己回去,”就一踩油门飞了出去。
有上次江嬴不要命飙车的经历,现在只要江嬴开车我就心惊肉跳。
我坐在旁边,尽力平复心情,“江嬴,你能不能冷静冷静,听我解释?”
车子刚开出地库,他一个急刹将车子停在一边,扭头看着我,“好,你解释!”
他盯着我的目光分明在告诉我,我的解释要是他不满意,他一定会把我吃了!
“我……”惶恐不安,脑子都是乱的,“我对夏雨只是愧疚,所以才让景昕出面,帮助他上学。除此,并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感情。至于江奕,我从来只把他当你的弟弟——”
“弟弟?”他的手突然伸过来钳住我的下巴,“当成弟弟,你三番两次背着我找他?当成弟弟,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当成弟弟你看见他受伤哭的泣不成声?”
一连三个反问,说的我哑口无言。
因为他说的句句属实。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大概是我默认的态度,真正惹恼了他。
他突然凑近,在我唇上狠狠地咬了一下,“云初,我有没有告诉你,离江奕远一点?恩?为什么你总是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我没有。”忍着唇上传来的痛感。
“没有?没有你会半夜三更跑来医院看他?是不是刚才我不来,你们还打算坐下来跟他促膝长谈?”江嬴捏着我的下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戳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他又误会我了,瞪着眼看着他,“他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只是来看看他,并没有别的任何想法。”
“云初,你和他在法国,在美国的那些日子,我不跟你计较,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该知道我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一句话,彻底将我打回原型。
原来,在他心目中,我是如此的不堪。
呵……
我们两个,彼此不信任,他怀疑我,我怀疑他。
早晚,两败俱伤。
但,前提是我不希望伤害到其他人,所以我解释,“江奕为了救我而受了伤,就算出于道义我也该来看看他,更何况他还是江家的人。”
“受了伤,有医生有护士,你一个孕妇能做什么!”
“江嬴!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他受伤住院,为了不让江宅的人担心,他没有要父亲母亲知道,他一个人住在医院,连个看望的人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人在脆弱的时候需要的是陪伴!”
说完这些话,我浑身都在颤抖。
果然,听完他的话,他松开我,回身,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不管红灯绿灯,一路疾驰直接回了东海。
车子熄火,宋阿姨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出来。
但看家江嬴满脸煞气,立马就噤了声。
他直接将我抱回卧室,往床上一扔,就欺身而下。
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但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管的我的反抗,直接开始。
完全忘了我害死个孕妇,我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明明不是纵欲的人,但做起这种事情却从不手软。
我咬着牙承受着他带给我的狂风暴雨。
结束的后,他从后面抱住我,将我紧紧地拥进怀里,“小初,别逼我。”
心头一颤,全身僵硬。
“江嬴,你用这种方式来宣誓主权,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占有欲?”我头一次矫情地问他关于感情的问题。
他一愣,将我翻个身面向他,吻了吻我的额头,“睡!别胡思乱想!”
心里一片荒凉,这种没有归属,没有依托的感觉真的让人惶恐不安。
第二天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见红了。
我一急,拉着江嬴的手,“江嬴,带我去医院,孩子……孩子……”
“孩子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他也被我的表情吓到了,抱着我就往楼下跑。
好在到了医院一检查,虚惊一场,但是医生还是教育了江嬴一翻,“现在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该临盆了,你们要是诚心要这个孩子,房事最好就不要有!”
江嬴将我抱在怀里,不停地吻我的发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总觉得他每吻一下,会说一句对不起。
从医院出来,江嬴一直抱着我,就算上了车他也是抱着我,让老四开车。
回到东海,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到床上,然后下楼吩咐宋阿姨给我弄吃的。
呵!
当真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他在家里陪我整整一天一夜,每隔半个小时就问我一次,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中间还让家庭医生来了两次,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现在姬允儿的孩子没了,开始在乎我肚子里这个了吗?
并不是我曲解他,而是,他从没让我觉得他是真心在乎这个孩子。
他江嬴,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意愿,他只在乎他自己的感受。
第二天一早他又让家庭医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他才离开。
临走,他一再吩咐宋阿姨照顾好我,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离开东海。
“这是又要关着我吗?”我盯着江嬴反问。
但他并不恼,走到我旁边将我抱到怀里,语气温和,“你也不希望孩子有事,不是吗?现在外面乱,出去谁都不能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恩?”
拿孩子来堵我,这七寸,当真捏的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好像很忙,每天早出晚归。
常常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他带着一身酒气进来。灯也不开钻到浴室里洗完澡,又摸黑钻到被子里抱住我。
若不是我知道江嬴真实的模样,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个为了家庭在外辛苦打拼爱妻子的好丈夫。
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风波再次向我袭来。
这天,我和宋阿姨正在收拾江嬴刚让人采购回来的婴儿用品。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跑车熄火的声音。
江嬴已经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允许,我不可以离开东海半步,同样,别人也进不来。
那……
搁下东西下来,就看见穿着白色雪纺吊带衫和超短热裤的秦佳禾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来。
“嫂嫂,嫂嫂……”
最怕她这样撒娇又卖萌的样子,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她走过来,直接对我扑个满怀,好在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她抱着我的脖子就开始抽抽搭搭,“嫂嫂,你帮帮奕哥哥吧,你不知道他现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