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张地往后退,可后面就是门,退无可退。
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低头就咬住我的锁骨。
我疼得轻‘嘶’了一声,浑身都在抽搐。
他放开我,但唇瓣依然放在我的锁骨上,“怕我?”
“没,我没有……”我慌乱地回应着他,但他……
“啊……”他又重新咬了上去,力道比刚才还大。
“那是打算因为这件事要远离我?”他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怒意。
呵……
他果然,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
我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无力地垂下手臂,任由他的啃咬。
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放过我的打算,再次地逼问我,“你又打算要离开我?”
“没有!”我赶紧讨好求饶,实在是怕他了。
但根本就没有用。
他脾气来了,抱着我把我放到床上,就提枪上阵。
怕极了,深怕他会伤到孩子。
一遍遍地向他求饶,但他充耳不闻。
发了狠的折磨我。
一遍遍地逼问我,“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留着眼泪一遍遍地回答,“不会!不会!”
我连看都看不见,怎么离开,离开了又能去哪?
现在,江嬴是的我救赎,也是我的深渊。
结束之后,他的情绪也恢复了平静,把我抱到浴室给我洗完澡,又将我放到床上自己折回去洗。
之后钻进被子里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
他温热的呼吸撒在我的脸上,我知道他在看我。
但,我看不到他。
再醒来,身边一片冰凉。
我知道,他走了。
宋阿姨敲门进来,给我穿衣服,扶我洗漱,然后下楼。
还没走到楼梯口,我就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栋别墅的香水味。
那人大概是听见了声音,站起来朝我走近,然后从宋阿姨手里接过我的手,“小初,是我。”
“母亲。”我叫人。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来得迟。
那天她在医院病房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能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心疼儿子的心情。
所以,她这次找我,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受着。
她扶着我把我安放在餐桌前,“先吃早餐,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这些日子,你待在这里肯定闷坏了吧。”
依然温和、亲切。
但我绝对不相信,她有这闲工夫来找我拉家常陪我出去散心。
吃完早餐,她便让云姨给我换了衣服画了淡妆要带我出去。
莫名地心里觉得慌慌的,想找机会让宋阿姨给江嬴打个电话说一下,但容安靖一直陪着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我眼睛看不到,没办法给宋阿姨使眼色。
心里干着急,却没有一点办法。
我这才生生体会到,眼睛看不见的我,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刀俎。
一路上担惊受怕,心里想过千万种她可能带我去的地方,却独独没想到,她把我带到了一个慈善拍卖会现场。
她把我安置到沙发上,握着我的手,“小初,以前你还小,老大也没想过让你出来跟那些太太们打交道,更没想过通过你跟那些太太们的老公搭上线,给他的事业帮忙。但你作为江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这些社交还是有必要的,懂吗?”
心咯噔跳了一下,原本勉强堆积出的笑脸瞬间凝滞。
如今,我连人都看不到,她要我跟那些太太们社交?
大概是我的面色难看,容安靖拍了拍我的手,“不用担心,我会一样一样的教你,就从今天的慈善拍卖会开始。”
好在,她说话算话,接下来并没有真的要我去跟什么太太打交道,只是陪着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呈上来的每一件拍品。
以为她真的只是带我来学习的。
却不想在主持人介绍最后一套拍品的时候,她一口气将那套主题为荼蘼花的首饰从一百万的起拍价叫到了一千万。
大概是大家都不想跟江太太争,又或者觉得这套首饰不值这么多钱,所以容安靖出口后,并没有人再加价。
主持人拿着拍卖槌喊道,“一千万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主持人为了表达谢意,特意让人将话筒递到容安靖的面前,让她为灾区的孩子讲一些支持鼓励的话。
她接过话筒,“其实这套拍品并非我所拍,而是我的大儿媳为了帮助山区的孩子献的一份爱心,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只是不幸眼睛受伤,所以我才代她……希望各位以后能够多支持我大儿媳,多支持江氏!”
话音落下,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而我,反倒是被她的话给愣住了。
拍卖会结束是酒会,但因为我眼睛的关系,她替我拒绝了举办方的盛情邀请,带着我上车。
车上,她将刚才拍的那件首饰塞到我的手里,“小初,这套首饰你收着。”
“不行。”我推脱,无功不受禄。
她轻笑了两声,有些无奈地对我说,“老大和老二现在为了江氏的股份和继承权争的你死我活,老大原本是让着弟弟的,但因为……”她收回握着我的手,“因为你,现在他是想把老二再逼到国外。只是如今的老二再不是当年那个任哥哥摆布的小孩了,他有了自己的势力,他们兄弟俩现在……如果再让他们兄弟俩这么闹下去,江氏怕是……”
她声色平平,但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虽然我不懂商场上的事情,但也知道一个企业最怕的就是内斗。
我明白了,她今天带我来这里,并不只是参加个拍卖会,而是真的在为江氏拉人气。
从未问过江嬴的事业,他也从未跟我提过。
以为他会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并不会拿公司开玩笑,却不想他竟然拿整个江氏和江奕斗。
原以为他为了爷爷给我的10%的股份跟我亲近,给我举行感人的结婚纪念典礼,那他该很看重江氏,却不想,他疯起来,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入他眼的。
“母亲,您就直说吧,您希望我怎么做?”
“你真的愿意吗?老大的脾气……”她重新握住我的手,语气激动。
点头,“只要是我能做的。”
她将刚才那个首饰盒放到我手里,“你只需要劝劝老大,让他不要跟老二斗了,江氏是他们兄弟俩的,他们斗来斗去,最后便宜的是别人。如果他不听,你就把这套首饰拿给他,他一看见这个就会听你的。”
惊诧。
这盒首饰,就能让江嬴听我的话?
她将我送回东海就回去了。
宋阿姨听见车子的声音,从里面出来扶我下车。
“太太,先生已经回来了。”云姨在我耳边悄声对我说。
身形一顿,连脚下的步子都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发自内心地害怕面对他。
昨晚挫骨扬灰的痛还那么清晰。
他不顾我的求饶,一遍一遍地折磨我……
但,终究还是要面对,不是吗?
更何况,我手里还拿着容安靖对我的任务。
用力抓紧宋阿姨的胳膊,企图从她身上得到点勇气。
江嬴大概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我们进来,‘哗啦’一声合上报纸朝我走过来,搂住我的腰,“今天去哪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像一根手指轻轻地拨动着我的心弦。
我把今天跟容安靖去慈善拍卖会的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下。
他轻笑了一声,吻了吻我的头,“辛苦了,来,让我看看,你都拍了什么?”
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真的是出于本能,总觉得这个能牵动江嬴的东西,不会只是一套简单的首饰。
果然,他见我躲藏,周身的气场立马就冷了下去,“拿来。”
听见他的话,我并没有动,仍保持着将首饰盒藏于身后的姿势。
我的动作直接将他惹怒,他的手臂绕到我的身后,直接将盒子夺过去。
“啪嗒”盒子被打开了,我的心跟着咯噔猛跳了一下。
下一秒,肩膀被人扣住,“说,哪里来的?”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是,是我在拍卖会现场拍的,啊……江嬴,疼……是,是母亲给我的,让我劝你不要再拿江氏跟江奕斗。”
他的手分明是用了狠力的。
我不懂为什么这套首饰让他的反应这么大。
“如果你不喜欢,我明天就让宋阿姨给母亲送过去。”我只能服软,怕他真的一不高兴又做出什么事来。
慢慢的,肩膀上那股大力松了下来。
接着,我被拉过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嬴紧紧地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对不起,是我反应太大了。”
他不解释还好,解释反倒让我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那日之后,我们谁也没再提那套首饰的事情。
他开始对我很好。
每天无论多忙都会回家陪我吃完饭,然后给我洗澡、抱着我睡觉。
可是我的脾气反而变得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冲他发火。
大概是眼睛看不到,所以内心总觉得很焦灼。
晚上总是做噩梦,梦里全是马修说的话。
你认贼作老公。
你把害你家破人亡的人当亲人。
每次夜半惊醒,我都恨不得把枕边的这个男人掐死。
我变得暴戾,时常对他拳打脚踢,可他从来都不会对我发脾气。
反而对我越来越好,甚至是宠着我。
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不安。
我缠着他让他给我找医生治眼睛,可每次他连拒绝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半个月,他终于受不了了,离开了东海。
这一走就是归期不定。
我知道这都是我自己作的。
但对于一个眼睛看不到的人来说,生活是无望的。
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我可能会选择死。
一个人在东海窝了半个多月,心里焦躁的厉害,只觉得情绪都低落到极致,一点点小事都能让我情绪炸开。
没有人跟我说话,我也不想跟宋阿姨说话,我怕我一开口,我就会控制不住发脾气骂人。她一个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照顾我,我怎么忍心让她难受。
这天,无意间走到了云姨以前住的房间,我这才想起来,云姨离开这么久,我竟然都没有去看过她。
我是有多不孝,多自私才把她给忘了。
第一反应就是要去看她,一定要去看她,即使我眼睛看不到,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但是我不知道云姨安息在哪里。
江嬴现在连家都不回,我也懒得找他。
找小六或是老四只会让他为难。
最后,我还是自私地找了江奕。
果然,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只要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他认真且诚恳地履行着对我的这句承诺。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了东海。
门口没有保镖,他又是宋阿姨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头一次在东海进出自由。
听见他来,我第一件事不是关心他的身体怎么样了,而是跟他确认,“你带我去的真的是云姨的墓地,不会骗我?”
他将我抱起来放到车上,语气平静,“如果我骗你,便没必要答应你,因为,无论哪样我都什么也得不到。”
原本如死水般的心,突然因为他这句话而起了波澜。
但我始终坚守自己的心,始终否认他做这一切是单纯地为我。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稳。
江奕下车将我抱起来。
原本他是想抱着我进墓地的,但我拒绝了。
“宋阿姨,你扶我走。”
不知道他们俩用我看不到的眼神交流了什么,过了许久,宋阿姨才走过来扶着我,往里走。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宋阿姨定住脚对我说,“太太,到了,你云姨的墓就在这里了。”
她扶着我跪坐在墓前。
一着地,我就前倾身子去摸墓碑上的字。
摸了老半天才摸到了‘云姨’两个字。
她照顾了我十几年,我叫了她十几年‘云姨’,却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是什么。
我一遍一遍地摸着那两个字,再旁边是她的照片。
顷刻间,云姨的音容笑貌像电影画面一样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云姨……云姨……”我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么多天积蓄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天离开医院,我对她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像个傻子一样,抱着墓碑,对一个死人说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
江奕和宋阿姨也不拦我,任由我发泄。
不知道哭了多久,后来哭累了,我就抱着墓碑抽泣。
嘴里一遍一遍地叨叨着那句话。
直到,最后彻底发不出声音来。
突然,一股大力将我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