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能察觉到秦悦身上释放出来的非凡气度,这气息之下,却是夹带着些许的杀气。连萧煜也觉得秦悦生气了,想要出手阻止萧逸莫要做傻事。
可是却是被秦悦给拦下了,全然不让其干涉。而护妻狂魔,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八弟受着自家媳妇的责难。
当然在貌美的妻子与不懂事的弟弟之间,任谁也会选择前者,再说了,妻子还有身孕,有着自己的两个双生子,自然是更加站在妻子的那一方。
“八皇子,未免过于不自量力了。”
秦悦不威自怒,空气似是飘散着她的怒火。萧逸略微有点后退之意,但是一想到似才青竹满身血的模样,不觉间,底气又增了几分。
“呵呵,你便觉得你是天,你是地么?不过是个女子。不自量力的人该是你,不是本王。”秦悦的脸色更加难看,萧煜在一旁为自己的八弟担忧。
他这是在找死,这般气秦悦,想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死怎么写了。
秦悦明显被气得不轻,却是笑出声来,“好一个不过是个女子,好一个不自量力,好一个本王。”
这时,青竹已换好衣裳,听到秦悦这句话,又看了看秦悦和萧逸此时的模样。
秦悦笑着,明明是一副倾国倾城之貌,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而萧逸也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青竹聪慧,便猜到,萧逸是见自己适才满身血,勿以为是自己受伤,而秦悦却全然不管不顾,只重礼节,唤自己去换身衣裳。
虽然对于萧逸在乎自己的行为,青竹是十分欢喜,但是一想到萧逸这么蠢,连是不是自己的血都看不出,还因此去惹怒秦悦,便扶额。萧逸怎么能这么蠢。
不过萧逸能气到秦悦这般模样,也委实是个人才啊!
青竹因着适才去换身衣裳,且休息了一下子后,面色已不似适才那般憔悴。
萧逸见到青竹来了,便赶忙上前去查看,嘘寒问暖的,全然忘记了自己适才做了何等蠢事。
青竹有些无奈,带着一点指责的语气,小声道,“呆子,那些血不是我的。”
萧逸听到这话,瞬间觉得天崩地裂,面上的神情就停在了哪里,原本的得意之情一点一点的褪下,所剩的不过所漫无边际的恐惧。
他刚刚做了什么,他刚刚说了什么,他惹了最不该惹的人,他说了最不该说的话。而他还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原来却是他自己蠢。这下该如何是好。
萧逸抬眸,偷偷的看秦悦一眼,却发现秦悦并没有在看他,反而是气定云闲地喝着水。而她手边还放和一杯水。
心下,有些放松,想着秦悦因是不会过多的跟他计较才是,但是他却忘记了,秦悦是个十分记仇而且腹黑的人。
秦悦抬手让青竹过去,青竹也没有理会在一旁神游的萧逸,毕竟祸是他自己惹的,她才不想多管闲事。
萧煜看着呆在一旁的萧逸,心下也为他担忧,不过他可不在乎自家的小媳妇会怎么虐他,毕竟秦悦虐的不是自己,所以无所谓。
不过萧逸只能自求多福了。
青竹步伐轻盈的走到秦悦那边,秦悦抬手,示意青竹喝下她手边的水,微微一笑,言语间带着关怀,“你也累了,先喝口水,歇息歇息,再跟我说说情况。”
听到这里萧逸也走近,站在青竹的身后,低着头,全然不敢看秦悦,不过秦悦也没有理会他。就好像她完全就没有站在那里一般。
青竹抬起水杯,仰头便将杯中的水尽数饮下,缓了缓后又开口说道。
“我赶到太子府时,皇上还没派人去收敛虞心和骆雨兰的尸首。”青竹看见秦悦一脸深思的模样,顿了顿。
“看来,皇上现下还陷入自己的自责中,皇后这一计策果然是行得妙极。青竹,可有看到了什么?”
“虞心屋内似被血染过一般,遍地血迹。骆雨兰是被人所杀害,从身上的伤痕看,死前应是有争斗一番,而虞心腹中的胎儿确实是没保住。”青竹面上待着悲伤,心上也十分的阴郁。
“可是早产而至大出血,后才双双丧命?”秦悦毫无表情,在思索着什么。
“咋一看确实是如此,可是青竹发现,虞心身上有刀伤,房内的大部分血迹因是有虞心身上的伤口溢出,而非所谓早产。而且,青竹发现,虞心脉象上虽是已死去,可是尸首却是有蹊跷。不似寻常尸首那般模样?”
“故而青竹擅自做下决定,替虞心处理伤口,将虞心当做尚活于人世之人般医治。”青竹低着头,全然不敢看秦悦。
“青竹,莫要怪罪于自己,见死不救不是你的作为,你已然尽力了。”
“可,我还是救不得他们。”青竹深陷在对于自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
“不,你已经是救得虞心了。”秦悦话中带着肯定。
听到秦悦这句话,青竹抬起头来,看见秦悦坚定的目光,满是疑惑。她救得虞心了么,可她知道,其实她并未救得虞心,虞心也确确实实是没了脉象。
“青竹,你可知晓,这世间有能让人假死之丹药。我曾见过楚离哥哥用过,而虞心出自暗影宫,自是有这丹药。”秦悦伸手去握住青竹的手,温柔的继而说道。
“若是你未做那些,凭着虞心现下的身子,她许是真的该死去。可是,青竹,你却是未曾放任其不管,你是救下了虞心。”
“但即便这样,虞心仍旧是脱不了危险。她现今也仍旧是在危险之中。若是不能好好休养,再好好调养生息,她还是难逃一死。”青竹的面容仍旧是阴郁的。
她现下虽是救得了虞心一时,可若是放任其不管,终究虞心还是会死去。
她怎能放任其死去,那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
“青竹,莫要担心,我们将其接回府中便是,这般便可救回她。不过,现在还要再等一会儿。”秦悦满脸自信的说道。
在一旁的萧煜听着秦悦与青竹的对话,也有些疑惑,“悦儿,我们还要再等什么?”
“皇后是个谨慎的人,虽说现下皇上刚经历了失皇孙之痛,尚在阴霾之下,但是皇后却不会放任尸体在那,约莫再过些时候,太子府遇袭的消息便会传出来,而虞心与骆雨兰也会尽快下葬。”秦悦说到这的时候,略微的抬了抬眼。
“悦儿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挖坟么?”萧煜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悦,虽然他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但是还是想要得到秦悦的认可。
“是,我们要去挖坟,救出虞心。我想约莫今夜便可行动。”秦悦的语气好似只是一件简单至极的事。
一下子,让众人皆有些发颤。
忽而秦悦看向萧逸,微微一笑,这突然的微笑让萧逸又些发抖。
“八王爷,今夜便麻烦你了。劳烦你前去一趟。”言语里尽是礼数,但是萧逸知道,其实秦悦的话语中,仍旧在介怀先时的事。
以往她叫他都是唤小八,而现今唤八王爷,看来真的是被气得至极了。
萧逸忽而很担心自己往后的生活,秦悦不知道要怎么整自己方罢休。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萧逸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那般同秦悦说话。
连萧煜自己都不敢跟自己的媳妇那么说话,而萧逸竟然敢那么做。
也怪不得萧逸会害怕,秦悦可是能一回来就先将丞相府的大夫人搞疯的女子。又怎会是萧逸口中的,不过是个女子,不自量力之人呢?
不过虽然秦悦本着有仇必报,但是也不会将萧逸怎样,大不了这是让他多吃些苦头罢了。
毕竟萧逸他既是秦悦夫君的八弟,又是青竹的心上人,秦悦不会让他出事的。
皇宫内。
皇后换了一身衣裳,又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又前往去拜见皇上。
萧衍独自一人坐于椅子上,目光呆滞。连沐婉柔来到他的面前,他也无所知。
宛若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皆是与其毫无瓜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扰到他。萧衍双鬓的白发尤为显眼,一时之间,他好像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子,跌落下来,成了个凡人。
除去所有的身份,除去所有的一切,若是没有这身上的衣服,若是没有这称呼,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一个没了孙子,没了儿媳,没了儿子的凡人而已。
又或许不止如此,他许是什么都没有。
在皇权之下,在利益面前,在皇宫内,没有所谓的亲情,没有所谓的真情,他许什么都没有,到死也不过是孑然一身。
他年轻时,许也曾爱过一个人,许也曾想过要与谁长相厮守,许也曾想过与谁执手、逃离皇宫,逃离这利益熏心的地方,携一人手,坐看云起云落,拥你人怀,望世间美景。
只是,是什么时候,他也被这皇宫被绑住了呢?他也被这权利绑住呢?他终也变成了这皇宫里的一部分,终也成了这利益的一部分。
他坐于众人之上,想着过往的一些事情,他曾所爱的那个人呢?他曾拥有的那些美好呢?为何他现今记不得过往的美好,记不得年少时的年华。
原来他坐在这高座之上,丢失了所有的一切,丢失了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