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怀好意的宋家人一走,嘈杂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宋谦被吵得头痛欲裂,抬手,却没有去揉头,而是拱手,对着站在大门处的虞归晚等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宋时遇也少了不见了平时的嬉闹调笑,跟在他父亲的身后,也是深深地一拜。
这举动吓了虞归晚一跳,宋时遇便罢了,但宋谦可是长辈!况且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如何当得起这一拜?
就像被地面烫了脚似的,她差点从原地跳起来,飞快的三两步上前,在宋谦的腰完全弯下去之前,扶住他的手臂,试图将人扶起来,嘴里还嚷着:“宋叔,您这是做什么呀?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宋谦却没有顺势起来,而是坚持着行完那一礼,这才直起身,看着对面一脸不好意思的小姑娘,诚挚的道:
“虽然是几句话,但是却解了我们两难的困境。小虞,今天要不是你,还不知道那些人要闹腾多久呢。”
虞归晚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宋时遇实话实说:
“光是我那两句话哪够啊?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宋时遇,要不是他机灵,直接拿留影石将他们那些丑态都录了下来,事情也不会这么容易——对付那种人,还真是这样的办法最好用。”
宋时遇一向自诩是个情商高的人,听见虞归晚今日竟然如此大力夸赞他,连忙也谦虚地回应道:“哪里,哪里。不急归晚姐十分之一,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听到这话,宋谦也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欣慰的点点头,叹息道:“的确,还是机灵的,比我强。”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季临风等人也走了过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宋谦都已经从儿子的嘴里知道了,心知父亲自废心脉以后,若不是魔君第一时间帮父亲护住了心脉,只怕此时的结果……
更别说,虞归晚出头、儿子宋时遇的留影石固然重要,但要不是魔君的武力震慑,那些人真的会甘心就这样走掉吗?
若说他之前也同那些人一样,对魔君心有成见,但是在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的心里,只有感激。
再说起以前那些对于魔君的印象,如今细究起来,竟不过都是他的偏见而已。
怎么能不是偏见呢?他心里认为十恶不赦、残忍无道的魔君,今日却几次三番的相助于他们一家。
而往日那些大义凛然、和善可亲的亲人们却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争权夺利。
人之善恶,有时候真是难说的很。
对于他的大礼,季临风却没有像虞归晚那样躲避,毕竟他今天的确是帮了宋谦这一家子好几个大忙,这一大礼是他应受的。
他下巴微抬,倨傲又矜贵,坦然的受了这个礼。
不过他眼看宋谦站起来,嘴角一动,似乎还要说话——他猜都猜得到,不过就是些感谢的话。
他一向不耐烦应付这些,在宋谦话说出口之前,先开口打断道:“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进去看看你的父亲如今状况如何了。”
宋谦一愣,想起灵医说的,父亲此时需要静养的话,正想回绝。
但是又转念一想,眼前这人他可是魔君啊!他修为那么高深,说不定能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办法,让父亲好起来呢?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嘴里拒绝的话咽了下去,连忙将人往里面请。
门吱呀的一声打开,几人鱼贯而入,进去先是客厅,在左面才是卧房,而在那床前还有一扇白玉屏风,挡着众人的视线。
绕过屏风,宋庄主苍白的脸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中午时,宋崇光带着怒气而来,那时宋庄主匆匆赶到阻止,那会儿他还是红光满面、生龙活虎的。
而此时却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别说是宋时遇父子俩了,就是虞归晚等人看着都觉得揪心。
虞归晚又想起刚才宋时遇给她发的那条仙信,明明才一句话,但里面却透着浓浓的悲伤跟绝望,想来,难道即便是宋家也没有办法将宋庄主治好了吗?
即便如此,她是忍不住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宋谦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
心脉续上容易,但想要恢复如初却很难。
修士虽然说比普通的人要强大,但终究还未成仙,若不医好,那是绝对活不成的,更别说再继续修炼了。
如今,若想活命,便只有将心脉修复如初,但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需要极多的珍草灵药。
有一些宋家倒是有,但其中还有一味药,乃是只有在极北冰川里才会有的万年雪精。
别说他们姑媱山跟冰川,一个在极南,一个在极北,中间相隔万万里之遥。
但这些却不是最大的问题,毕竟姑媱山外,稍微大一点儿的城镇都设有传送阵。但最大的问题也出来了,那便是姑媱山里头没有传送阵!
听宋谦说到这里,虞归晚等人面面相觑。
因为帝休树的原因,姑媱山境内不设传送阵,要在姑媱山境内出行,只能靠自己飞。
她们可还记得,当初一进姑媱山,可是自己飞了好久才赶到姑媱城的。
哪怕是宋家有最快的办法,但是在几天内也无法取回来。
更别说雪精易得,但是万年雪精却不易见,毕竟万年雪精已经有了灵性,极难遇见,更别说抓捕了。
而且再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有了这万年的雪精,也不是说就一定能将宋庄主治好,只是说好的几率比什么也不做更大些罢了。
众人听到这里,看着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宋庄主,心情都有些低落。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柳园更是着急的跺脚:“哪怕机会少,但是,也要试一试啊!”
宋时遇眉毛拧成了大疙瘩:“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但是……”
他没说完,虞归晚却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从这里到极北冰川、再到抓到万年雪精赶回来,一前一后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但是宋庄主显然已经挺不到那个时候去了。
她看着宋时遇痛苦的模样,长叹一口气,伸手拍在他的肩上:八壹中文網
“可惜我们都没有那万年雪精,也不知道哪里有,若是有,我身为你的朋友,不管让我做什么,也得帮你把这雪精拿回来!”
她想的是,若是这雪精能买着,一定也贼贵,她身为朋友,愿意掏出她所有的私房钱……
不过,宋家家大业大,要是他们都拿不出的数,她这仨瓜俩枣的,应该也没用吧?
想到这里,她又同宋时遇手握着手,一道儿沉沉的叹了口气,颇有一种无奈之感。
却没看见一旁的季临风,正深深地看着她,薄唇一启,轻声道:“哦?真的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