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星期天，同学会的日子。
庄晓提前和徐泽约好了，先在市区碰面，然后一起去聚会地点。
倒不是真担心找不到酒店，而是太久没和高中同学联系，一个人到场后会比较尴尬。
二人开车抵达华庭大酒店，时间才九点，来得稍微早了些。
“泽哥，怎么不带老婆孩子一起过来，今天应该休假吧？”庄晓问道。
昨晚唐杰传达了总舵主令，说是有家属都带上，这样也热闹些。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徐泽稍显尴尬道。
“也对，咱们班里有你十来个前女友。”庄晓恍然道。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徐泽则突出个荤素不忌，霍霍了不少本班女生。
最骚的是，他们班有个八人的女生寝室，前前后后全都和徐泽谈过恋爱！
其中没少间杂着闺蜜反目、好友互撕、男默女泪的狗血戏码。
当时庄晓就觉得，倘若哪天徐泽被柴刀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咳咳，都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也就牵牵小手、亲亲小嘴、摸摸大腿而已，没你想得那么污！”徐泽辩解道。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或者我给录下来发给你老婆？”庄晓无语道。
“哥，晓哥！当初确实年少无知了些，现在我真的已经浪子回头了！”徐泽求饶道。
“你最好是真的从良了！”庄晓叹道。
人性如此，轻易得到的，往往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
……
来到酒店的c厅，厅门前立着一个牌子：五中10届七班同窗会。
大厅内开阔宽敞，三三两两聚着几人。
舞台的投影幕布上，正循环播放着高中时期的照片。
“徐泽、庄晓，你们来了！”一个稍显发福的男人上前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杰哥。”庄晓和对方握了个手。
“杰哥！”徐泽热情地和对方来了个熊抱，顺手从口袋掏出包烟递了一根上去。
“哟，泽少现在怎么抽黑利了？给，抽华子，不辣嗓子。”唐杰亮出一包华子，腰杆随之挺直了几分。
“你丫的不老实，肯定偷藏私房钱，居然还能抽华子！”徐泽嘴碎了几句，随即开开心心地接过华子。
两个中年男人美滋滋地吞云吐雾起来。
至于庄晓，徐泽和唐杰都知道他从不抽烟，因此也没客套。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像，实在是太像了。
“抽！就知道抽！被我给逮到了吧！”后方冷不丁冒出一道身影。
徐泽和唐杰下意识地一激灵，将拿烟的手藏到了背后。
足足过了数秒。
“老班，你这神出鬼没的，差点没把我魂给吓没了。”徐泽讪讪道。
“程老师，您也来一根？”唐杰利索地递烟。
总舵主程靖南抬起手，虚晃一枪没有接烟，转而朝着二人的脑袋来了记“开碑掌”。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你们还年轻，趁早戒了好！”程靖南告诫道。
难以想象，当初那个烟瘾极大，课间都会偷偷找个角落抽一根的总舵主，居然把烟给戒了。
庄晓细看了几眼，印象中体型酷似安西教练的总舵主如今清瘦了许多，那张时刻板着的黑脸亦变得慈祥和蔼了起来。
还有他的嗓音，中气也没过去那么足了。
“程老师，久疏问候，近来身体可还安康？”庄晓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
对于程靖南，庄晓还是非常尊敬的。
年少时觉得程靖南过于苛刻于唠叨，进了社会才知道严师的良苦用心。
若非程靖南的“压迫”和“虐待”，庄晓绝无可能考上好大学，现在的生活或许会更加暗无天日。
“庄晓，老师现在不用教书了，操心的事情少掉大半，每天吃好睡好，烟酒不沾，多活个十来年不在话下。”程靖南笑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程靖南的神情中似有些落寞。
毕竟，他在教坛耕耘了数十年，和学生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己的孩子还要漫长。
骤然间退休离岗，多少会不习惯。
“听徐泽说，你现在回甬东了？”程靖南关切地问道。
“是的，在魔都生活太累，索性便回来了。”庄晓点头道。
“那你的工作呢？老师虽然退休了，多少还有几分薄面，你愿意的话可以给你安排一下，不过工资肯定没魔都那边高。”程靖南拍了拍庄晓的肩膀道。
庄晓闻言，心头不禁一暖。
“我打算休息一阵子，之后在家办公，接点翻译、外贸之类的单子，收入还是有保障的。程老师，非常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庄晓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那就好！那就好！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算放心了！”程靖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班，你怎么就厚此薄彼呢？过去我就觉着，你对庄晓未免太宽厚了些！同样犯了错，我们被你喷得狗血淋头，换做庄晓就简单地一笔带过！”徐泽嘟囔道。
“确实，我们带手机直接被你没收，庄晓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唐杰附和道。八壹中文網
庄晓回忆了一番，似乎确实如此。
“你们要有庄晓那么省心，我起码能多教两年书！人家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你们干脆当耳边风！”程靖南顿时拉下了脸，威严不减当年。
徐泽和唐杰熟练地低头挨训，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去嘴贱。
输出了好几分钟，程靖南觉得有些乏了，这才放过二人。
“庄晓，其实徐泽他们没说错，我确实对你有额外的照顾。记得那是高三刚开学不久，你父母专程来过一次我家。”程靖南倏地说道。
庄晓愣了下，他并未从父母处听说过这件事。
“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你父亲检查出了坏毛病，正在到处求医。为了不影响你高考，他们选择瞒着你，并托我务必多多关照。”
“作为一位教师，我理应平等对待每一位学生，可我同时也是一位父亲，能理解你父亲拖着病体上门拜访时的心情。”
“所以，我不可避免地对你多了几分重视。”
“高考查分出来后，我第一个找你的名字，看到分数的瞬间，心口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听着程靖南的这番话，庄晓只觉鼻头一酸，朝着程靖南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