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的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膝盖肿着，显然是被废了。
从霍琛尧的愤怒看得出，他还没有撬开弄玉的嘴。
可是，能让弄玉受着非人的折磨也不愿松口的人，到底是谁？
连木槿细细看着伤口，从脸颊两道勒痕可以看出，霍琛尧怕她咬舌自尽撑开她的嘴难以咬合。
手腕都被磨破了，显然是被铁环锁挂着的。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自杀的。
服毒，看脸色没有中毒的痕迹。
“陈医官，解剖吧。”
连木槿心情沉重，向后退去，靠着冰冷的墙壁，想让自己平静，恢复理智。
李妈见过弄玉，她就死了。可是连木槿不用猜就能想到，别说是程虎陪着李妈，现场估计还有审讯室的人监视。
根本不会让李妈近身。
可是，就算是自杀，弄玉为什么偏偏见过李妈之后才动手。
“心机痉挛导致心脏骤停。”
法医的最终结果出现了。他转身伏在桌上写鉴定报告。
连木槿却因为这句话再次走近尸体，从陈医官的角度她正细致的检查外伤，但是她的手准确的摸到了脑神经。
指腹下微微有异，连木槿转动扳指，轻轻摩擦头皮，果然吸出一根不易察觉的小号绣花针。
弄玉的头发浓密，又是扎着辫子，尽管对她用刑，发辫乱了却没有散开。
以女人的柔韧，完全可以将头拷过去，取出辫子中的绣花针，扎进自己的脑神经。
银狐的杀手时代，这样杀人的手法简直就是小儿科。只是，一定要淬了能导致心室颤动导致心脏骤停的药物。
这样霸道的药性在银狐的时代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只有……
连木槿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她踉跄几步，靠着墙喘着气。
“贾二爷，你没事吧！”陈医官走过来，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
连木槿惨白着脸走出去，看到霍琛尧直接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
“少帅，不能再看死人了，再看死人我也要死人了！我还这么年轻，还没娶媳妇儿，还没跟漂亮的帅哥谈天说地，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啊！”
连木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泪水，都抹在霍琛尧身上了。
霍琛尧看着熊抱自己的贾二幺，真想一脚踹出去。他这满腹的气恼还没处撒呢！
可是听到他后面那句‘没跟漂亮的帅哥谈天说地’给气笑了。
扶额，让杨副官将贾二幺带下去，这才让陈医官说话。
“贾二幺有发现什么？”
“他虽然不适，但也看的仔细，没有发现什么。”
霍琛尧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几口。喊了杨副官和冯玉年进办公室。让他们二人再次仔细回忆李妈见面的情形。
依然没有任何纰漏。
霍琛尧命令程虎二十四小时盯着李妈，不许打草惊蛇。
程虎的车子刚走出司令部所在的街区，却见贾二幺的车停在一旁，司机掀开车盖正修理。
贾二幺双手插在裤兜斜依着车门，手里把玩着一支漂亮的打火机。
程虎跳下车，向贾二幺走去，看到她摘下眼镜后的脸，竟被怔住了。
应该说，很清秀精致的一张脸，只可惜，左眼角有道凸起的疤痕，生生的破坏了清隽，有几分狰狞，也让她的眼角微微下垮。
怪不得，她整天戴着墨镜。程虎心里，不由升起一份恻隐之心。
“天儿冷，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程虎的话刚合连木槿的心意，她立刻捶捶程虎的胸膛：“够哥们儿，仗义。”
上车后连木槿便将自己今晚被拉去尸检的事诉说了一番，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然后又问道：“程虎兄弟，她不会就是三小姐身边的丫头吧？”
他都是知情人了，程虎也不瞒着，他到现在也是满腹心事。
如果弄玉和李妈真有问题，那少夫人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少夫人失踪这事儿，他也算半个知情人吧。少帅将这件事全力压下了，就是怕徐昌来那些人又起哄。
连木槿听着他挑了些能说的讲给自己听，心里更加疑惑了。
凑过头低声问：“这么说，那个弄玉的死还真跟李妈有关系。程虎兄弟，你再说说李妈见弄玉的细节，她的语气、或者她的肢体动作？”
肢体动作？程虎想了想说：“没有什么异常。她一见弄玉就要扑上去，是冯主任拦着她。
然后她就抹着泪哭着劝弄玉，让她有什么误会赶紧跟少帅一五一十的说，何苦受皮肉之苦。
又揪着冯主任的衣服哭诉弄玉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绝不会做什么卖主求荣的事。”
“那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不太符合她身份的？”
程虎没想到连木槿会问道这些，心里惊叹她的细微，苦思冥想了一阵疑惑的说：“应该是正常，衣服上没有什么首饰，头上好像也没有，只是离开的时候拿出帕子擦脸，帕子掉在了地上，她就俯身捡了帕子，抽抽噎噎的离开。”
“你有瞧到那帕子上有什么东西？”
“没怎么瞧仔细，我当时心里也是十分难过。贾大哥，莫非那帕子有问题。糟了，这件事我没跟少帅说起。
冯主任也没在意这个细节。”
是啊，冯主任是审讯室的一把手，手中过了多少桩刑讯，绝对想不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传出什么讯息。
“你不说也对，本来就不算什么。我倒觉得，那个弄玉或许原本就有心脏病，受了重刑，见了李妈情绪一激动，就那么过去了。”
“但愿如此。”程虎兴致缺缺的回应一句。
其实，连木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管李妈是怎么传递了消息，传递了什么消息，但是弄玉自杀的心思绝对是见了李妈后才起的。
是有什么把柄、威胁在李妈手中。或者，是暗示她以身殉职?
回到家，连木槿立刻唤了阿文，给他交代几句话，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办妥。
这一夜，连木槿彻夜难眠。大清早的也没什么胃口，心神困乏不想起床，可是想起码头的事，她又强迫自己调整好心态。
刚出大门，就见到程瑞门神般立在门口。
向她敬礼禀报：“副官程瑞向贾二爷报道。受少帅命令，全力以赴助贾二爷拿到证据！”
唉，这木头怎么变成冰棍了！见到自己的属下，连木槿万分欣喜。
她上前绕着程瑞大量了一周，凑到他面前赞叹道：“霍府水土好养人啊，一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帅哥。”
程瑞身姿笔直，丝毫不受贾二幺调戏影响，双目炯炯，只有眉心微微皱着。
这个贾二幺的气质带给他的感觉，像极了白虎寨时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