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范闲那件事不怨你二哥,是三哥为了保证你二哥的安全,才会想着胁迫范闲的。”李承乾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
“好了,三哥,我还不知道你跟二哥是什么关系吗?其实是我不好,我贪心想要保全你们所有人,才导致这个局面的。”当初是他贪心,既想要范闲不同他两个哥哥起冲突,又希望两个哥哥看在他的面子上,对范闲手下留情。所以才会写下那封信,最后导致那个局面也是他自找的。
“不过,我也算因祸得福,身体已经好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再担心了。”
“真的?”李承乾跟李承泽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地问道。
李承安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让李承泽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毕竟一个健康的成年皇子要比一个病恹恹的成年皇子更容易招来忌惮。但李承安还是不习惯防备自己的家人。但看到李承乾跟李承泽开心的表情,他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真的好了吗?要不三哥再找几个太医帮你看看?免得有什么遗漏的?”李承乾又是兴奋又是喜悦地说道。李承毅写信回来也只告诉他们,小安醒过来了,身体没有大碍,但却没有告诉他们,小安之前的心疾也治好了。
“不用了,范闲医术高明,他都说我没问题了。”李承安赶紧拒绝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范闲给他做的换心手术很成功。范闲告诉他,心脏移植手术最大的问题就是担心排异反应。但李承安的身体跟那颗银色的心脏很契合,所以不用担心。或者说那颗银色心脏本就是为了心脏移植手术而生的,适合所有人的身体。
“如此甚好,甚好。”李承乾连连点头,对范闲拐走自家宝贝弟弟的怨气也散了几分。
“扣扣扣”三兄弟正高兴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李承乾问怎么了。
“怎么太子殿下也在里面?”范闲本来是在隔壁待的无聊了,过来问李承安怎么还没聊好。谢必安挡住他,不让他进去。
范闲好说歹说,终于让谢必安同意,敲一敲房门,他隔着房门问一下李承安情况。但谁知道太子殿下竟然也在这里。里面不是二皇子吗?他跟太子殿下不是一向水火不容,怎么会待在同一屋檐下?
李承乾一听到范闲的声音就知道坏了,忘了范闲还在这里,他本来是想着承泽脸受伤了,不方便说话,一说话就龇牙咧嘴的,所以才会代替他开口的。
屋里三个人慌乱地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李承泽出了声,让谢必安放范闲进来。
范闲进来之后就看见李承乾跟李承泽坐在一边,而李承安则坐在两人的对面。范闲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太子跟二皇子两个人怎么会坐在一起,而且还离得那么近。
李承乾发现范闲视线停留的位置,欲盖弥彰地坐远了一下,他刚才只是为了给李承泽上药而已,才没有想要坐在李承泽身边的意思。
李承乾挪了位置,李承泽却毫不避嫌地坐了过去,还让范闲坐下。李承乾疑惑地看着李承泽,这又是什么章程。
“范闲,坐。”李承泽不避讳地拍了拍李承乾的手背,让他不用这么紧张,又再一次招呼范闲坐下。
范闲一脸懵逼地坐在了李承安的身边,糊里糊涂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跟二皇子,两人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想吃什么?自己夹。”在座四个人中最淡定的就是李承泽了,他还有心情招呼范闲吃东西。
其他三个人心里都在抓狂,承泽/二哥/二皇子这是在搞什么?
该不会自己昨天那一顿打得太过了,二皇子被自己打傻了。范闲狐疑地看着李承泽,不由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李承泽招呼范闲吃菜,自己也夹了一口青椒炒肉,李承乾下意识用筷子敲了他一下,说道:“你受了外伤,最近不能吃辣的。”
这么自然的态度让范闲忍不住怀疑人生,到底是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为什么太子跟二皇子同时转了性子?
接下来的一顿饭,范闲吃得食不知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上了马车,范闲的精神还有些恍惚。
“范闲,你没事吧?”李承安关心地问道。二哥跟三哥的关系好像让范闲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我没事,没事,”范闲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承安,刚才我好像做梦了。我梦到我去一石居,跟你二哥三哥一起吃饭,他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那不是梦。”李承安无奈地戳穿了范闲的幻想,二哥跟三哥的关系很好,让范闲这么受刺激吗?都怀疑自己做梦了。
“不是梦,是真的。嘶疼。”范闲忍不住捏了自己胳膊一下,真的不是做梦。范闲回过头,问李承安,“承安,你二哥跟你三哥?”
“他们关系其实一直都很好,不和都是做给那个人看的。”李承安不清楚李承泽为什么要让范闲进去,但他很明显并不打算避讳范闲这件事,那他也就不用一直欺瞒范闲了。
李承泽跟李承乾还待在一石居里面,范闲走后,李承乾开口问李承泽,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只是在想,范闲已经知道我们那么多秘密了,再多一件也没什么所谓不是吗。”李承泽说的是账本那件事,范闲决定不去告发他,可对于李承泽来说,那终究是一个隐患,但他不可能真把范闲弄死。
一来范闲这个家伙不好对付,自己若是出手只怕会把自己陷进去,二来他们家小安都愿意替范闲挡剑了,再来一次,他怕自家这个宝贝弟弟没有第二条命。
事到如今,只有彻彻底底地将范闲拉拢进他跟李承乾的阵营来。
“你还想要拉拢范闲?”李承乾问道。
“之前是我错估范闲这个人了,他这个人,心里有着一团火,要打动他,名跟利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情。”其实李承泽之前对范闲也是这种手段,只不过那时候他的情只是虚情假意罢了。而这一次因为有李承安的存在,他决定将自己跟李承乾的底牌亮给了范闲看。这份信任不知道范闲担不担得起。
“这就是你那时候拼了命救滕梓荆的儿子的原因。”李承乾不满地看着李承泽,天知道当他知道李承泽涉险去救那个孩子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害怕失去这个人。
“那是个意外。真的是个意外。”李承泽赶紧解释道。李承安出事的消息传回京都,他就将那三个“人质”放走了。前几日他闲来无事,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就打算去找那个爱吃冰糖葫芦的小孩。
因为那个小孩总让自己想起小时候的小安,李承泽跟李承乾小时候经常带着李承安到处跑,但李承安中毒之后身体就差了很多,时常躺在床上。李承泽跟李承乾就经常收刮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送给李承安。宫里收刮完了,就跑宫外收刮。那时候李承安喜欢吃冰糖葫芦,李承泽就经常给他带,只是后来被太医严厉禁止了。说山楂一物对脾胃虚弱的人有害。
后来李承安就爱上了别的好吃的。但李承泽依旧记得自己跟李承乾跑去买冰糖葫芦,拿回来哄小安的场景。
李承泽拿着冰糖葫芦去滕家的路上,看见河水里面有一个小孩正在挣扎,而当时谢必安并不在他身边,李承泽后来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直接跳下了河里。幸好他水性不错,将那个小孩救了回来。
上了岸,李承泽才发现那个小孩是滕梓荆的儿子。他抱着那个孩子,浑身湿漉漉地跑去找了大夫,大夫检查了一番,说孩子只是脱力再加上受到了惊吓,所以才晕了过去,大夫给开了几贴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李承泽将那个孩子送去滕家,滕梓荆的妻子对自己千恩万谢。李承泽嘱咐她看好孩子,就离开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当时说不定是被滕梓荆的鬼魂附身了也说不定。”李承泽倒在李承乾身上,不着调地胡说八道。
“反正你以后给本宫离那些事情远远的。”李承乾难得对李承泽用上了敬辞,他是真的后怕。但凡有一点意外,他就可能永远失去他了。
“遵命,太子殿下。”李承泽立刻应了下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光是这样是不可能打动范闲的。”李承乾并不认为李承泽这样就能让范闲站到他们这边。
“我知道,其实要让范闲站到我们这边很简单,范闲一直以来求的不过是公平两个字,只要我们目标一致,范闲自然而然就会站到我们这一边。”
“就为了一个范闲?”李承乾疑惑地看着李承泽。
“我与你相斗的局面已经维持了将近十年了,父皇不可能一直看着我们两个这样此起彼伏,范闲本来就是他打算用来搅浑京都这摊浑水的。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什么,父皇也会逼我们做点什么。”李承泽伸手去触碰李承乾的脸庞,“我不想失去你。”
李承泽很害怕,他跟李承乾只是表面上的不和,只是他真怕戏做久了,他们会忘了他们彼此相爱的事实,会真的伤害到对方。
“而且,承乾,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夜空下跟哥哥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要做一代明君,让天底下的人都过上好日子。而我做一个贤王,辅佐你一辈子。”
那片挂满星星的夜空下,李承乾那天刚刚跟太傅学了《为君》一篇文,就忍不住跑去跟李承泽倾诉。星空下,那个孩子说出了自己最真诚的愿望,而另一个孩子记着这个愿望,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