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宁远侯府,谢斓其实很想去观赏一下狐狸精这会儿的表情,打打落水狗什么的想想就挺爽,可是头实在疼的很,迟疑了一下,还是直接回了桃夭阁。
进了院没见到某人,顿时就有点儿不爽,莫名生出一种小景景没来午饭吃什么的迷之苦恼。林琅倒是起身迎了上来,含笑道:“小谢。”忽悟不对,又改口:“谢大人。”
谢斓没精打彩的摆手:“什么谢大人谢小人的,无所谓你怎么叫。”
林琅轻笑:“卑职是觉得,你今天这身打扮,着实有趣的很。”
她一身赶制出来的超小号五品官袍,暗底色绣祥云白鹇,腰系嵌珠朱红腰带,还戴着官帽,本来是蛮威严的一身打扮,结果被她一穿,生生穿出几分小大人的呆萌,尤其说话时仰脸的动作,更是显得萌萌哒。
旁边的禁卫军跟谢斓混熟了,晓得她性子其实不难相处,也都哧哧偷笑,谢斓横了他们一眼,那几人急忍笑施礼,退了出去,一出了院门,便开始爆笑。
谢斓觉得失败透了,个子矮真的是硬伤!穿上官袍都没气场!她鼓着腮进了房,春晖正趴在桌上描花样,呀了一声就扑了过来:“姑娘,你回来啦!”
坐在窗下的寸草也跟着起身,递帕子递水。春晖跑前跑后,欢喜的摸来摸去:“姑娘这一身老神气了!我早上还跟寸草说哪,这一身啊,也就咱们姑娘才能撑起来,气势老足了!不比那戏台上的什么宰相啦,将军差!”
谢斓瞬间就觉得爽了,“那是!还是咱们小晖晖有眼光!”
她摘了官帽,顿觉得一阵凉爽,头疼也轻了些,看春晖拿过去左打量右打量,忍不住一笑:“家里有什么事么?”她回来就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了两次又昏倒,这才刚能起身,便进宫谢恩了,还真不知道家里狐狸精怎样了。
“哦,”春晖凑过来:“听说大小姐一听到太子造反的信儿,整个人都傻了,然后就开始发疯,一边哭一边砸东西,一个小丫环没眼力价儿,还往前凑,险些被她当头砸死。结果正闹着呢,大太太去了,一口喝住她,然后两人关起门儿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小姐就不闹了。”
谢斓老大不满:“这就完了?”
“没呢!”春晖笑道:“然后大太太就带着大小姐出去了,结果没一个时辰,又回来了……姑娘,你猜这是怎么了?”
“这还卖关子!”谢斓失笑:“她肯定是想带谢娉婷回娘家躲躲……把风声躲过去再说,这也忒没见识了,这种时候,谁敢跟太子的事沾边儿?估计连门儿都没叫进就回来了。”
春晖翘了个大拇指:“甚么都瞒不过姑娘!我后来问了诗情,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她笑眯眯的:“她们这一回来,可就不得了了,老太太迎头撞见,登时就发了疯,说大太太和大小姐都是来讨债的,说他们千方百计要害侯府,说咱们宁远侯府世代忠良,绝不让这种反贼进门儿,大太太跪在门前求情,大小姐躲在马车里哭,外头好些人围着看哪……”
她眨巴眨巴眼:“我也去看了,回来寸草还骂我来着,说姑娘病着,我还有心思去外头看热闹。我说我不是看热闹,我是要等姑娘醒了,跟姑娘说,好让姑娘高兴高兴!”她一脸委屈:“再说景公子都说了姑娘没事儿!”
“嗯,”谢斓笑着哄她:“春晖没错,是寸草骂错了,后来呢。”
寸草早坐回窗下,闻言也只笑笑,春晖道:“后来,后来侯爷就回来了,就把老太太扶了进去,然后下人也扶着大太太和大小姐进去了。老太太坐在那儿训了大小姐老半天,大小姐被训急了,就说‘当时你催着求着让我勾搭太子,现在又来装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学的绘声绘色:“然后老太太就气的厥过去了,叫了府医,侯爷就打了大小姐十板子,罚大小姐跪佛堂,听说一直没叫起,现在还在跪呢!”
谢斓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这才叫捧的高跌的重!想老太太这个势利眼儿,正做着皇亲国戚的美梦,结果乍然一个闷棍下来,她不气疯了才怪,而且她又极其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有错,那狐狸精不就是个现成的出气筒?肯定要往死里折腾。
嗯,狐狸精失势,这大好机会,要不就趁她病要她命?谢斓揉了揉太阳穴:“小晖晖,上次我指给你看的那个武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春晖不解:“不就是那个见了小姐还拽了吧叽,连礼都不行的那个?”
“嗯,”谢斓道:“其实我的腿,就是他打的。”
“啊?”春晖登时就跳了起来,连寸草都惊了,春晖道:“原来就是他?姑娘你怎么不早说!我……告诉景公子杀了他啊!敢伤小姐!对了,我出去告诉林公子!让他去找他算帐!”
“等等!”谢斓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两姐妹的性子,一个慢的要死一个急的要死……她抓住春晖的手:“你听我说,你给我沉住气,你家姑娘有法子收拾他!”
她拉她低下:“你去告诉诗情,让她想办法,透露给那武师,说史婷在佛堂,打板子的伤没上药,一直在发烧……”细细说了几句,春晖连连点头,这才去了,谢斓又叫林琅进来,“你可不可以帮我办件事儿?”
林琅急施礼道:“你尽管说,不论公私,我都会尽力。”
谢斓点了点头,低声道:“入了夜,你让我爹爹身边的人留着点儿心,应该会有人悄悄潜入佛堂……然后他一进去,你就叫人守住出口,然后把这手串,送去给我祖母,就说是皇上赏的。”
林琅一边听一边点头,也不多问,便接了手串:“你放心,我定帮你办好。”
谢斓一笑,他亦报之一笑,便施礼退下。其实这个林琅,性情温雅通达,不是甚么坏人,与她相处之度,拿捏在恭敬与亲昵之间,也是恰到好处,更难得是从云端跌落尘埃,却如此心平气和……有机会,倒是可以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