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峤许久没有理会谢清蕊,反而到陈嬷嬷面前嘘寒问暖,那模样不像是关心一个乳娘,反倒像关心自己的亲娘。
谢清蕊心中忐忑,可面上尽量稳着,闫小娘也对着陈嬷嬷关切不已,反倒陈嬷嬷对她客气却也疏离得很。
“老爷,陈嬷嬷这么大的年纪,还被几个小丫头按在地上,那么粗的棍子二话不说就要往她身上招呼,老爷您可得给嬷嬷做主啊。”
闫小娘的话,让陈连峤的眉头蹙得更深,他握住陈嬷嬷的手问道:“嬷嬷可有受伤?”
陈嬷嬷摇了摇头:“家和万事兴,没得为我闹不愉快,今日原也没什么大事,算了吧。”
“可不能算了。”闫小娘楚楚可怜道:“嬷嬷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瞧着都心疼,更何况是老爷呢。”
“闫小娘的好意老奴心领了。”陈嬷嬷静静望着闫小娘。
闫小娘打什么主意,谁都看得出来,不过就是要老爷严惩大娘子,但她也不算太笨,陈嬷嬷说了这话后,她没有继续多言,只是讪讪道:“嬷嬷心善,是我多嘴了。”
谢清蕊摸不清陈连峤想怎么处置,可瞧着他关心陈嬷嬷那模样,她哪还敢再张嘴,安静杵在一边,没想到陈连峤主动问她:“你为什么会来陈嬷嬷的屋子?今日又是为了什么?”
谢清蕊想着前因后果,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便挺了挺背脊说明了缘由,并说道:“明个儿初二,是回谢府的日子,想来找嬷嬷拿点钱,不管怎么说,我是谢府长女,给老太太的礼不能让两个妹妹比了下去,您说是吧?”
平南王府是什么财力,人人都知道,那安府虽人丁单薄了些,可安元修是官家眼前红人,亦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谢清蕊又开口道:“二百两银子不算多吧,再怎么说我都是这个府里的大娘子,若老爷真觉得我用二两两银子是多了不得的事儿,索性我还有嫁妆,暂时给老爷撑撑门面也是使得的。”
陈府是什么人家,汴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是数得上号的,若真让大娘子动用了自己的嫁妆,不是被旁人耻笑吗?谢清蕊明白这个理,才敢说这样的话。
陈连峤就静静望着她,等她巴巴说完,才对着陈嬷嬷道:“给她吧,二百两不是什么大事。”
陈嬷嬷点了点头:“好,我让阿福去取。”
谢清蕊心里一喜,看来陈嬷嬷那个老婆子在老爷心里也没那么重要,自己三两句话,老爷还不是说给就给了。
离开陈嬷嬷屋子时,谢清蕊还特地挽着陈连峤的胳膊,陈连峤并没有推开她,反倒是跟她一起回了主院,这让谢清蕊心里更加笃定,自己身后的娘家,到底是让陈连峤有些忌惮。
“咱们也许久没有一起回谢府了,上次我回去,老太太还念叨你,明日咱们早些走吧?”谢清蕊试探问道。
陈连峤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商人,最懂得权衡利弊,谢清蕊无足轻重,可她身后有谢府,谢家老太太对谢清蕊还不错,陈连峤暂时还不愿惹什么麻烦,在谢清蕊还不是特别过分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可谢清蕊却好像以为他的权衡利弊是无条件的纵容,回到房间后,竟软软说道:“老爷,你看我都嫁过来有一段时间了,作为府里的女主人,我也想帮老爷分担一些,这管家之权总不好一直握在一个乳娘手上,我身体好、时间也多,完全可以提老爷分担的。”
陈连峤拧了拧眉,他是真没想到谢清蕊能开这个口。
“你想要管家之权?”
“老爷在外辛劳,我帮老爷打理宅院,是作为一个大娘子应该做的。”谢清蕊说得真诚。
陈连峤到一旁坐下,没能和谢清蕊好好聊一聊这件事,就有人上门拜年,大年初一的日子里注定闲不下来,一整个下午都在接待宾客,人走了一拨又一拨,茶水也唤了一道又一道。
等夜幕降临,闲下来时,陈连峤早把这件事忘了,可谢清蕊出去逛了一下午,大包小包的东西买了不少,钱袋子自然也很快就见底了,就又打起了掌家的主意。
“白日同老爷说的那事儿,老爷考虑的怎么样了?”谢清蕊讨好似的问道。
陈连峤还愣了愣,见她一脸贪婪的模样,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一个家族能否兴旺,与府中掌家之人脱不开关系,他就是再能挣,若府里没有个能好好管账的也是白搭。
当初董氏还是他的原配夫人呢,性子又好也颇有见识,陈连峤都没让她管过家,为啥?不信任唄,如今谢清蕊竟然不自量力问他要管家之权,陈连峤真没看出谢清蕊有什么本事,若钱财都交到她手上,府里可不得乱套了。
“老爷?”谢清蕊蹲下了身子,伏在他的膝头,楚楚可怜望着他。
陈连峤目光冰冷,一手挑起了她的下颌:“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要认准自己的身份,不该要的别开这个口。”
谢清蕊一瞬间身子僵硬,颤巍巍问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吗?”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说的话,今日如果没有雪儿上前阻拦,陈嬷嬷还不知道会被你打成什么样,从你进门第一日我就告诉你,这府里是陈嬷嬷管家,她就跟我的母亲是一样的,你半句话没记住啊。”
谢清蕊的下颌被他捏得生疼,她忍住了疼痛,心跳如擂鼓,陈连峤确实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可她以为陈嬷嬷是他的乳娘,他不过是想让人觉得自己重感情罢了。
“是……是我错了,陈嬷嬷是老爷的乳娘,我本该敬着,是我一时犯了糊涂。”谢清蕊别的不会,讨好卖乖一直都做得极好。
陈连峤手上的力道松了松,问她:“在这府里,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从今往后,你要花什么钱,要买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以后每个月我都会让陈嬷嬷给你二百两银子,够吗?”
谢清蕊呆愣愣望着他,根本搞不清楚他是喜是怒,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陈连峤总是阴晴不定,她看不透,也没那个本事。
下颌上的疼痛又传来,谢清蕊忙回过神,点了点头:“够……够了。”
陈连峤笑了笑,目光中的冷意却一直未散,他捏着谢清蕊下颌的手该为摸着她的脸颊,细嫩的肌肤根本就不像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不得不说,谢清蕊这张脸,的确可以让男人魂牵梦绕。
只可惜生得呆蠢了些,有时候又很让人倒胃口。
谢清蕊对待陈连峤,一向是讨好多一些,从前对着白珏的趾高气扬,半点不敢在陈连峤面前表现,才嫁进来时,她也喜欢闹小性子,以为陈连峤这种好色的男人会事事依从她,可每一次都会让她尝尽苦头。
如今她早就学乖了,陈连峤一不高兴,她就软下语气:“老爷劳累了一日,我给老爷捏捏肩吧?”
陈连峤没应声,谢清蕊就自顾自起身给他捏肩膀,柔弱无骨的手指在他肩上摸索揉捏,陈连峤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进了怀里。
身子被禁锢,大掌在她身上游离时,谢清蕊心中那种惶恐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只是想要讨好陈连峤,可不愿再经历那种事啊。
她壮着胆子推搡了下:“老爷,你也累了,我还是继续给你捏捏肩膀吧。”
陈连峤掀了她的衣裳,她下意识就躲了一下,可没想到陈连峤却狠狠打了她一耳光:“我娶你进门,你伺候我是天经地义,装什么装?你不是很喜欢吗?”八壹中文網
谢清蕊万万都没想到陈连峤会打她,床上的折磨和床下的殴打,完全是两个概念,她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愣神的工夫就被陈连峤丢到了榻上。
陈连峤心中的怒气憋了一整日了,手上更加没了轻重,可谢清蕊叫得越惨他越是兴奋,最后竟一口咬上了她的肩膀,直到有血腥气充斥着他的口鼻。
谢清蕊绝望地闭上眼睛,一次又一次,她以为自己可以受得住,可陈连峤一次比一次残忍暴虐,她细细想来,几乎每一次她惹他生气时,自己都是这样的下场。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突然间,她有些怀念从前在白府的时候。
白母不管事也不多话,白珏体贴温柔,除了在一些大事上死脑筋之外,平日里什么都听她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白珏都会在她身后护着她。
只是那种日子,再也没有了。
从初二那晚开始,陈连峤就夜夜睡在闫小娘的屋里,谢清蕊庆幸之余却也明白,这是陈连峤做给府中众人看的,闫小娘护住了陈嬷嬷,老爷就更加宠爱她。
谢清蕊算是记住了教训,平日里对陈嬷嬷也恭敬了不少,在这个府里,她是最孤立无援的那一个,若是陈连峤再弃了她,她这辈子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