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僵住了,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初临在她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恼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这次他只是为了离间你我、为了做给陛下看,可万一呢,万一他伤害你呢?你是没脑子吗,竟敢上他的马车,他什么性子你没见识过吗?”
赵初临如今想起还是一阵后怕,赵德昭此人阴沉不定,万一真的伤害了清芷,他是可以找他拼命,可清芷怎么办?
“对不起……我错了。”清芷扑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她要吓死了,她以为他不理她了,以为他误会了自己。
赵初临一边轻拍着她的背脊,一边还骂她:“他要你上马车,你大可不理会他折回安府,就算对他不敬,就算得罪了他,也好过让自己受到伤害,你若下次做事再这样没脑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以为……以为你生我气了。”
“我当然生气。”赵初临没好气说道。
清芷紧紧抱着他,一刻也不愿撒手,柔声道:“我记住了,下次再见到他,我撒腿就跑。”
赵初临成功被她气笑了。
清芷这才敢细细打量他,发现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轻声问道:“你们怎么打起来了?陛下怪罪你了吗?”
赵初临知道她自责,解释道:“就算没有你,他也会闹这一出的,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瞎想,陛下并没有怪罪,已经没事了。”
清芷还是很委屈:“当时我就想跟你解释的,你为什么不听?”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你越说越错,难道我会不相信你吗?何必急着解释。”
“你是这样想的,可我当时真的担心死了,恨不得立刻与你说明白。”因为太在乎他,一丝误会都不想有。
赵初临望着她红肿的眼睛,低头吻了吻,说道:“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明白吗?”
清芷又想哭了,不是难过,是感动。
“你也是,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赵初临叹了声,将她按在怀里。
清芷心放回肚子里,才想起要传晚饭,她笑嘻嘻望着赵初临:“你一定饿了吧?”
赵初临无奈道:“你才想到我还饿着呢?”
清芷连忙让人在外室摆了饭食,两个人好好吃了顿饭。
小莲知道此刻不该打扰姑娘和姑爷,可她也没法子啊,只好在外头喊了一声:“姑爷,王爷让你去北苑一趟。”
赵初临应了句:“知道了。”
清芷仰着脑袋看他,忐忑道:“一定是为了你与赵德昭动手之事。”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赵初临揉了揉她的脸颊,嫌弃道:“这是在家哭了多久啊,脸都哭花了。”
清芷连忙捂住脸颊,她现在这模样一定很丑,赵初临被她这动作逗笑了,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赵初临和赵德昭在南楼动手的事被压了下来,南楼掌柜下了死命,谁都不能说出去,自然他们也不敢,是以这件事并没有传扬开来,而市井之上谈的最多的,就是清芷与赵德昭在南楼街前的亲密之举。
赵初临在北苑没有待多久,清芷不知平南王有没有责备他,但看他回来时神色尚好,便没有多问,赵初临见她还没睡下,与她说起方才在北苑听到的事儿。
“大哥想要去秦国公府将齐敏儿接回来,母亲没答应。”
清芷愣愣看着他:“你这话没说反?”她没听错吧,赵初秀要接齐敏儿回来?重点是平南王妃不准?
“自然没说错,大哥心软,齐敏儿这次又失了孩子,那也是大哥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并没有全部怪在齐敏儿身上,且他们二人,一没休妻,二没和离,这都近一个月了,总不好一直让齐敏儿住在娘家,时间久了会传闲话的。”
清芷微微一叹:“两年的夫妻,总归是有情分的,大哥能想接她回来,也算好事,不过为何母亲不答应?她不是一向很喜欢齐敏儿吗?”
赵初临眼眸低垂,寒心道:“她觉得齐敏儿不能与大哥好好相处,还不如和离。”
清芷瞠目,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脑海中只有曾经那些平南王妃待齐敏儿如亲母女的画面,她一直以为平南王妃是真心喜爱齐敏儿,毕竟齐敏儿有那么好的家世,不像自己,可如今她竟能轻易舍弃齐敏儿,着实令人唏嘘。
赵初临敲了敲她的额头,说道:“你别想太多,不管她怎么对齐敏儿,反正她是不会来管我们的闲事的。”
清芷听他毫不在意地说出这样的话,心疼不已,故意捂着额头不满道:“你今日总爱敲我额头,很痛的。”
“不然你怎么长记性?”
“你又说,能不提了吗?”清芷嘀咕道。
赵初临想了想,却是说道:“不提也行,但今日你让我又惊又怕,还生了一肚子气,该怎么补偿我?”
“不然明日我亲自下厨?”自从吃过周小鱼亲手做的玫瑰糕饼之后,清芷也想自己动手做给喜欢的人吃。
没想到赵初临却并不满意,“这样就想打发我?”
“你如今是越发难伺候了!”清芷哼了声,知道他就是故意为难,遂不再理他。
天色已晚,清芷担惊受怕一整日,此刻有些犯困,便往床塌处走去,可才转身,身子却一个腾空,被他拦腰扛在了肩上,清芷惊呼一声:“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清芷真担心自己不小心掉在地上,可她见赵初临扛着她去的方向,面色腾地红了起来,羞赧不已。
赵初临稳稳将她放在床塌,欺身而下,抵着她的鼻尖柔声细语:“清芷,咱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赵初临大概很喜欢小孩子吧,已经不只一次同她说过这个话题了,她的心噗噗直跳,羞怯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补偿?”
“嗯,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唔……”她的话语被掩没,锦缎帷幔哗的落下来,而她连再次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子纳妃,不可谓不隆重,皇家仪仗队抬着新娘子在长街上绕了几圈,才送进武功郡王府中,期间围观百姓交头接耳,有夸赞这场盛大婚事的,也有唏嘘昨日南楼街前那件丑闻的。
在今天这样盛大的日子里,赵德昭自然会被议论的最多,从他当皇子时不受先帝重视,到与当今陛下争夺皇位败下阵来,再到这一年多他低调行事、沉默寡言,却在昨日做出那样惊世骇俗之事。
这桩桩件件都被放大传扬,世间最不缺长舌之人。
谢江诚当然相信自己的妹妹,但在武功郡王府参加喜宴遇到赵初临时,还是不免提了起来,赵初临却是说道:“此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就不要再说她了。”
谢江诚见他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遂不再多言。
谭蓁蓁和谢清菡一听就知道是清芷受了委屈,她们都明白,与其去安慰清芷,还不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提都别提,可有些人哪怕是至亲骨肉,偏偏想不到这些。
老太太直接遣了人将清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丝毫不去了解这其中内情,反正在老太太眼里,清芷就是举止欠妥、不守妇道。
来的是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使女,平日里惯是趾高气扬,临走时脑袋都快要昂到天上去了,让潘嬷嬷没好气撵了出去,气得那使女说道:“三姑娘纵然嫁出去了,也还是谢府的姑娘,老太太的亲孙女,不管老太太说什么都是使得的。”
潘嬷嬷懒得听她废话,呸了一声:“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可是平南王府,哪轮得到你这贱蹄子耍威风!”
直气得那使女面色通红,又羞又气地离了。
清芷原也不在乎老太太说些什么,但正如潘嬷嬷所言,这里是平南王府,她可不能由着一个使女来指手画脚。
再言赵德昭大婚,皇帝赵炅为表慈爱,专门御驾前来吃了杯喜酒,自然很快就离开了,但这也足够让人们感叹陛下对武功郡王的关心与器重。
宴席将散,赵初临同众人告别准备离开郡王府,却在快要出府门时,被人唤住,赵初临侧目,礼貌打了声招呼:“魏姑娘有礼。”
魏映容是跟随兄长一起来的,因兄长与武功郡王交好,留下替郡王挡酒,她便先行离开,没想到会遇到赵初临,她微微一笑,仪态万方:“都承旨大人,这是要离开了吗?”
“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他一语双关,只想快快离开。
魏映容是聪慧女子,如何听不出来,慢慢走上前,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映容还以为,都承旨大人会像上次在西郊时一样,装作不认识映容呢。”
赵初临几乎是下意识与她隔开两步的距离,平淡言道:“魏姑娘之言,赵某不解。”
如水月光下,魏映容满身珠翠华贵,如高高在上的孔雀,眸中似有万点星光:“谢大娘子此刻并未在场,都承旨大人就不必装糊涂了吧。”
“魏姑娘想必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赵某即刻唤人送魏姑娘回府。”赵初临双眉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