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蓁蓁几乎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齐敏儿的手腕,要不是她才回过身没有防备,怎会允许齐敏儿这一巴掌落到她的脸上,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她都顾不得了。
她已经准备离开了,这个疯女人还来找她麻烦!
清芷和周小鱼护在谭蓁蓁身边,谭知远见妹妹挨打,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一把揪住赵初秀的衣领,怒道:“都是你惹出来的,这样的情况,你满意了吗?”
赵初临和赵初毅都知道是齐敏儿过分了,谭知远生气也情有可原,可他们也不能眼看着大哥受欺,很快上前拉开二人,说道:“谭都尉请先息怒。”
赵初秀如何不心痛,可他知道此时此刻,哪怕他多看阿蓁一眼,都会给她带来灾难,他强忍着心中酸涩,走到齐敏儿面前,言道:“我说了是误会,你为何不信?为何要动手打人?”
齐敏儿已经绝望了,她根本不愿听赵初秀的任何解释,她只知道自己因怀着孩子受累不得出府时,他却陪着旧情人赏花灯、猜灯谜,她咽不下这口气。
谭蓁蓁紧紧抓着齐敏儿的手腕,她手上力道极大,稍一用力,齐敏儿便痛呼了一声,谭蓁蓁冷冷说道:“我早就说过,你若再找我麻烦,小心我撕烂了你。”
齐敏儿怎会是谭蓁蓁的对手,谭蓁蓁钳制着她,她的手根本收不回来,反而越拽越疼,没一会儿,她脸色开始微微泛白,赵初秀扶着齐敏儿,对着谭蓁蓁哀痛言道:“请谭姑娘高抬贵手,她怀着身孕,还望谭姑娘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她。”
没人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心里有多痛,他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阿蓁的眼睛,他从未对自己如此失望过,失望到心痛麻木。
谭蓁蓁只是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很快便移开,吐出两个字:“滚开。”
赵初秀身子微晃,险些站立不住,是他错了,一切都是他的错。
可他不能让开,不能任由她们二人针锋相对,不论吃亏的是谁,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谭姑娘……”
“她方才做了什么,你看不到吗?”谭蓁蓁大声质问他。
赵初秀哑口无言,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阿蓁眼睛里看到这种漠然,从前种种,仿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他红了眼睛,换做哀求:“我代她向谭姑娘赔礼道歉,谭姑娘若要还手,赵某亦愿代之。”
谭蓁蓁无动于衷,问道:“冤有头债有主,她打我一巴掌,我还她一耳光,大公子,这不过分吧?”
“我知是你受了委屈,你若要打,尽管来打我,若一耳光不解气,随你如何,敏儿她毕竟怀有身孕,且太医说孩子一直不大好……”
“孩子又不是我的,她怀有身孕与我何干?”谭蓁蓁怒斥:“一次两次,真当我谭蓁蓁是好欺负的?凭什么我就要白白受这一耳光?”
“阿蓁……”赵初秀恨不得自刎谢罪,谭知远说的对,他就是罪魁祸首,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他就不该出现,见到阿蓁就该远远躲着,是他的错……
“够了!”齐敏儿双目猩红,“少在我面前上演爱而不得的戏码,像你这种不知检点的姑娘,活该被抛弃,当初官人弃了你,当真是明智之举。”
谭蓁蓁原本就是一点就着的性子,今晚齐敏儿这一巴掌已经是让她怒到极点,怎么还受得了她这话,就要伸手教训她,赵初秀却拼死拦着,而清芷此刻根本无法上前,赵初临几人更是不知该帮谁,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你还不住嘴!”赵初秀呵斥齐敏儿,她再这样火上浇油,只会让事态更加难以控制。
而齐敏儿早已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见赵初秀此时竟然吼她,用力去推他、打他:“到现在你还向着她,赵初秀,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才是你的娘子,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却帮她不帮我?”
“你觉得我是在帮谁?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赵初秀身心俱疲。
齐敏儿早已泪流满面,环视了站着的一行人,明明大多都是平南王府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向着她,此时此刻,她就是最孤立无援的那一个,自己的夫君为了别的女人吼她,她只觉四肢百骸冷得发紧,在空旷的街道上如鬼魅般笑了起来。
齐敏儿的笑声里掺杂了太多的绝望与悲痛,赵初秀终归是不忍,谭知远冷静了片刻,走上前去,对着赵初秀说道:“把她带走吧,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赵初秀身子微颤,道了声谢。
可谭蓁蓁却不愿松手,谭知远将她的手从齐敏儿手腕处拿下来,谭蓁蓁气道:“大哥!难道我要白白挨她一耳光吗?”
谭知远自然不忍心,从小到大,自己都舍不得动妹妹一根手指头,可今晚的事,再闹下去势必会引来百姓围观,齐敏儿此刻就像一条疯狗,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来,且她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平南王府的长房长孙,若真出了事,恐不好善后。
“听话阿蓁,让她离开吧。”谭知远拦着妹妹,不要她再继续追究下去。
她要动手教训齐敏儿容易,可这件事闹大了,吃亏的终究是阿蓁,阿蓁与赵初秀原本就是百姓口中谈资,若今晚这样的事再传开,坏的更是阿蓁的名声,旁人不会去细究其中对错,只会说阿蓁与赵初秀之间依旧不清不楚。
可谭蓁蓁心思简单,想不到这些,她也不愿去想,她只知道不能白白被人欺负,她谭蓁蓁从未对不起她齐敏儿,凭什么要挨打?
“放她走可以,要她道歉,若不想道歉,就让我还了这一耳光,大家才公平。”
旁人还未说什么,齐敏儿却冷冷一笑:“道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纠缠有妇之夫,还想要我跟你道歉?”
“你嘴巴放干净点!胡说什么!”谭蓁蓁就要冲上去,被兄长紧紧拉住。
谭知远怒道:“大公子还不把她带走吗?”
赵初秀也已经忍无可忍,早就想将齐敏儿拖走,可齐敏儿认定了他和阿蓁对不起她,非要将事情闹大,怎么都不肯离开,她怀着身孕,自己又不能对她用强。
赵初秀呵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过日子,为什么非要弄得这样难堪?”
齐敏儿拼了命地推他:“到底难堪的是谁?是你们先做了难堪的事,还不让我说了吗?”
“今日乃上元节,我见你在府中无聊,这才出来为你买花灯,碰上三弟一行实属巧合,你为何不信我?”
“为我买花灯?”齐敏儿眼里泛着泪光,满脸的嘲弄,“既是为我买灯,为何偷偷出府不告知于我?赵初秀,你以为这样的谎言我会相信吗?”
赵初秀解释道:“这些日子你不得出府闷闷不乐,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买个花灯需要这么久吗?”整整一个时辰,平南王府到马行街,需要这么久吗?
赵初秀被她这话噎住,迟钝的这一会儿,齐敏儿已经不想再听答案了,她明白的,赵初秀就是舍不得谭蓁蓁,说什么为了她买花灯,说什么要给她惊喜,通通都是骗人的,他自始至终为的只有谭蓁蓁而已!
“够了,不必再解释了,反正我从未赢过,不是吗?”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两年,她还是比不过他心里的阿蓁啊。
赵初秀扶着她的肩膀,尽量耐心道:“我们回家说好吗?外头天冷,你身子弱,咱们回家吧。”
“家?那是我的家吗,你们把我当家人吗?”齐敏儿的目光冷冷扫向赵初临兄弟俩和清芷。
清芷此刻正在劝说阿蓁,根本没空理会齐敏儿,赵初临和赵初毅倒是不惧她的目光,他们敬她是长嫂,可她何曾有过长嫂该有的样子?
“不说这些了,有什么事咱回家说行吗?”赵初秀试图将她往马车上带,齐敏儿却用力甩开了她,可她太过用力,竟是将自己甩出好几步,踉跄后才稳住身形,把赵初秀惊出一身冷汗。
齐敏儿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低头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冷冷望着谭蓁蓁,一步步朝她靠近。
清芷和周小鱼怕齐敏儿又发疯,万一这两人在街上打起来传出去还了得,遂一左一右护在谭蓁蓁身边,此时灯会渐渐散了,人群有些往这边涌来,清芷连忙说道:“阿蓁,咱先回去,这账以后再算好吗?要是被人看见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若说是二女争一夫,可齐敏儿那是名正言顺的,旁人也只会将矛头指向阿蓁。
“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我才不怕旁人怎么说!”谭蓁蓁也是脾气拗,她才不怕齐敏儿呢。
清芷劝她不得,见齐敏儿已经走到跟前,只好说道:“大嫂嫂,您现在身子要紧,还是先回府吧。”
齐敏儿早就看不惯清芷一直护着谭蓁蓁,此刻听清芷这话,毫不客气推了她一把:“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她这一推,清芷没防备,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她这话也实在忒难听了,赵初临蹙眉不好说什么,谭蓁蓁见她连清芷也欺负,更是恼怒:“你有什么冲我来,少乱咬人!”
人群渐渐聚了过来,不过他们没发现这边有何不妥,纷纷涌向自家府邸的马车,清芷几个被人群冲到了一旁,齐敏儿也紧紧跟着她们,可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齐敏儿大声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