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萧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
她支起身来,头痛欲裂,她揉了揉泛疼的眉心,暗骂:“该死的奸商,把我灌醉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她刚刚骂完准备下榻,忽然动作顿了一下。
她瞳孔微缩,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大了不知多少号的衣裳。
视线移向地面,地上扔了一堆她的衣物,当然还包括了她原本裹覆在胸前的抹胸……
她皱眉,使劲的开始回想着之前白天的事情,除了她喝醉之外,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她下床榻,捡起地上的衣裳,发现衣裳上有一滩污渍,应该是她吐出来的。
楼萧嫌弃的扔了衣裳,将脸埋在手心中,自言自语:“完了完了,丢大脸。”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楼萧暗暗叫了一声糟糕,立刻窜回到了床榻上,扯过了被褥盖住了脑袋,装死。
“嘎吱”一声,来人推开了门。
“主子,这是醒酒汤。”
“嗯。”
楼萧就听见了这简短的对话,随即便有男人的脚步声,缓缓往屋中走来。
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天知道,现在的她真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把自己的身子给埋了。
北冥擎夜将门阖上,走了过来,看着楼萧将脑袋捂得死死的,蹙了蹙眉。
上前,毫不犹豫的便扯走了楼萧的被褥。
楼萧心中一惊,死死的拽住被角,心中默念,这小子快走快走……
“还装?”男人蓦地出声。
楼萧无语,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把汤喝了。”他将手中的醒酒汤递给了她。
楼萧慌忙往床角缩,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接过他手上的醒酒汤。
“那个……夜公子,夜门主,夜大侠,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虽然我知道你是个断袖,你喜欢男人,可是我是无辜的,你别杀我……”
“……”立于床榻边的男人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不知道楼萧在说些什么。
楼萧依旧抱着头,看着他手上递过来的醒酒汤,深知那可能是她最后一餐了,好悲惨。
“你喝不喝?”男人忍了忍自己要破功的耐心,沉声问。
楼萧微微抬起头来,咽了咽口水,试探的问:“我喝了,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北冥擎夜阖了阖眸。
对付楼萧,真的是一点温柔都不行!
他将手中的醒酒汤放下,忽然坐在了床沿边。
楼萧吓得又往后缩了缩,可奈何身后床角处已经是极限了,哪里有办法再退。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吸力忽然吸住了她,她的身子根本没有抵抗的办法,猛地飞了出去,稳稳飞到了男人的怀里。
“救命,救命!”
楼萧落在他的怀里,开始挣扎叫救命。
心底的情绪非常复杂,慌乱,紧张,又有些失落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了出来,简直要将她给淹没了去。
下巴一紧,男人微凉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楼潇潇,闹够了没?”他也真的是耐心用尽了。
楼萧一怔,才想起白天的时候他问过她。
男人将她微微扶起,让她坐在了腿上,一手抓过装有醒酒汤的碗,递到了她的唇边。
楼萧脑子犹如浆糊,但这突然递过来的碗,她下意识的张嘴就喝了。
心跳徐徐加快,就连呼吸,她都觉得紧张到有些不顺畅了。
室内的温度,不知是因为天气缘故,还是别的原因,竟然有些升温。
她此刻就只有一件宽大的里衣穿在身上,上身下身,什么都没有。
她要疯了。
男人看着她将汤喝下,这才将碗给扔了过去,最后这只碗稳稳落在了桌上。
“你好好休息。”他将她从腿上扔开,声音却已经暗哑。
确实是扔的,楼萧直接被扔的趴在了床榻上,还好被褥够柔软,没摔疼。
他却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
楼萧郁闷的坐起身来吼道:“奸商!我有话跟你说!”
然而,男人脚步未停,朝外走去。
“碰”的一声巨响,门被他给大力阖上。
楼萧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四处寻找可以穿的衣裳。
她女子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她必须和奸商约法三章,否则她就死定了。
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会杀她。是她自己多虑了?还是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
男人匆匆走出屋子,羽慕白站在不远处,抱着手,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啧啧啧!阿夜,你匆匆去哪儿?”
“沐浴。”男人头都不回的回他。
看着他脚下生风般的离开,羽慕白朗笑出声:“哈哈哈……”
一旁的明影一脸发愣的看着,直到羽慕白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哈哈哈,明影,让我扶一会儿,笑死我了!”
“……”明影嘴角抽搐,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点触到了羽慕白的笑意。
……
楼萧盘膝坐在床榻上,抿唇严肃认真的想着。
白天睡太长,这么长夜漫漫,她哪里会有睡意?
更何况,这是奸商的房间。
她起身,拖着这又宽大又长的衣袍走出去,正巧就看见了明影守在门口。
“明影,你家主子呢?”
明影愕然了一下,看着楼萧身上这明显是他们家主子的衣裳,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在……在书房。”
楼萧轻轻哦了一声,去了书房。
边往书房走边说:“你们主子那王八蛋,跑什么跑?该吓到逃跑的难道不该是我吗?真是的!”
明影听得嘴角狠抽。
眼前这情况,他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楼萧走到书房门边,推了推,发现门是锁着的,直接一脚踹开了去。
“楼公子!”明影好一会儿才想起他们家主子在里面沐浴,刚叫住她,楼萧却已经一脚踹开了门。
明影捂住了眼睛。
……
楼萧踹开了书房门,发现房内雾气缭绕,男人在沐浴。
楼萧停下了脚步。
屋内的男人自然是早已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一道屏风之隔,他并未出声。
楼萧看见屏风上隐隐绰绰的映出男人挺拔风华的身影,她缓缓走到了屏风前,却没有立刻绕过去。
“喂,奸商,我有话跟你说,你刚刚跑什么跑呢?”
“……”
“那个……女人身份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的,我有苦衷呀!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
然而,回答她的依然只有男人的沉默。
楼萧有些郁闷,干脆绕过屏风,想看这厮到底在干什么,忽然被人攫住了腰际。
脚下一空,竟是被他给带起掠到了书桌边。
她被男人放在了桌案上。
“你干嘛?”她没好气的问。
“本君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他长指一动,轻抚她面颊。
刚刚沐浴过后的手指尖,带着一缕湿气,游走在她脸颊的肌肤上。
该死的折磨!
楼萧将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干巴巴的笑着说:“奸商,你,真的,帮我保密?”
她故意特别停顿了一下,当真怀疑他是不是这么好心。
“当真。”他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长指游弋而下,落在了她的唇上。
“哦。其实我也是没办法啊,要是我能做女人我也想呀。要不是当年我出生时,国师说我娘要是生的女儿,会给东冥国带来灭国之灾,若是男儿,便没事。我爹为了保我,便只能把我当男儿来养。”
“嗯,知道。”他的手继续往下,落在了她的下巴上,“但本君是个商人。”
“额?你想要什么?”楼萧越来越紧张。
他的眼神,就像是狼在看着猎物一般,而她,很悲催的便成了他的猎物。
楼萧心中擂鼓阵阵,下意识的握住了拳头,看着他。
“很简单,你。”他抬起她的脸,让她迎视他。
“我?”楼萧莫名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没搞错?”
虽然她是女人的身份被他知道,他没有杀她,她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可并不代表其他的。
她要是出了夜凰门的大门,一定马不停蹄的远离,日后能不进这儿就不进这儿!
北冥擎夜微微颔首,“就是你。”
“我?我有什么用?”楼萧问完,真想一巴掌扇自己脸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问这厮,她有什么用?
男人勾唇,“本君不过就是缺个贴身侍婢,你倒是挺合适的。”
“合适泥煤!”楼萧差点没一脚蹬飞他去,“我告诉你啊,老子现在可是三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你丫的敢从三王爷身边挖人,信不信我让三王爷的人削你!”
嗯,有靠山的感觉真不错。虽然傻兔子算不上啥有用的靠山。
但,屋内却响起了男人低沉的笑,昭示着他心情的愉悦。
楼萧啧啧了两声,看着他唇边勾勒的清浅弧度,暗暗赞叹,笑的真是妖孽。
“我话都说到这儿了,你只要替我保密,日后你想要让我帮你做啥事都可以,除了杀人放火之外啊!”
“是吗?”他指尖轻轻挠着她的下巴,漫不经心的说着。
楼萧相信这男人应该是不会把她的身份说出去的。
不知这是哪儿来的自信,就是一种女人的直觉。
“当然,可以写个白纸黑字,怎样?”她又道。
真是佩服自己,现在这般情况之下,她还能保持如此淡定冷静。
北冥擎夜还待说什么,门外明影忽然唤住了他。
“主子!咳咳!”明影大概是有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