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我去把竹意叫过来！”杨柒柒一面上前帮杨清欢顺着后背，一面关切的开口说道。
杨清欢脸上微微一红，抿唇一笑，道：“不用去叫竹意，这几日都是这么折腾。”她说着，又含笑岔道：“脏了你的地毯。”
杨柒柒闻言，眼神都变得晶亮，格外惊喜地问道：“五姐，你有身子了？”
杨清欢的脸上更是发红，微微点头，羞涩道：“才两个多月，我之前都不知道，也是前几天才诊出来的。府里的老嬷嬷说，还没到三个月，不稳当，就不要往外多说。”
杨柒柒心中欢喜，瞧着杨清欢幸福的面庞，无比的雀跃，“是、是、是，三个月还不稳当呢！你吐的厉不厉害，这会儿正是害喜害的最厉害的时候。不大好过吧？等过了三个月，也就能好了。不过这种事儿，也都不是全准，若是怀个金贵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杨柒柒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怀孕的种种艰辛。欢喜之下，便是唠叨个不休。
杨清欢听她感触颇深的样子，噗嗤一笑，感叹道：“你说的好像你从前怀过孩子一样。”
杨柒柒微笑，忙转圜道：“我也是听府里的嬷嬷成日的给我念叨。”
杨清欢打趣地笑道：“十一弟也是着急着呢，你还没个动静？”
杨柒柒啐了一口，道：“正经说你的事儿呢，又来打趣我做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竹心进了门道：“王妃，绿娥回门了。”
杨柒柒这才想起来，绿娥也是没娘家的人，王府就是她的娘家。回门，自然是回襄王府。
杨清欢皱了皱眉，道：“也是个厚脸皮的丫头！她私底下和温瑶葭搞这样的小手段，如今得手了，就应该躲在家里偷着乐，还敢来襄王府。”
杨柒柒笑道：“她自小就唯阿瑶命是从，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换做是我，阿瑶不想嫁，眼前又摆着这么天大的好机会，自然是会点头同意的！”杨柒柒转头，特别交代杨清欢道：“五姐，你如今由着身子，不已情绪激动。你且保证心境平和才是要紧，别跟我操心这些事儿。”
杨清欢紧紧地皱眉，反问杨柒柒道：“你就这么由着阿瑶的性子，让她在襄王府里称王称霸的？”
杨柒柒也很是无奈，她能如何，还能悄悄杀了温瑶葭不成？末了，杨柒柒只是微笑着道：“还是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的好。”
竹心道：“绿娥许是也不大好意思上门，只不过李季那边都不知道这回事儿。她方才在外面也说，就是来给王妃磕个头，问过安立时就走。”
杨柒柒微笑，道：“这怎么能行！既是回门，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这会儿殿下不在，你让竹枝带着李季去前院，请谈先生招待。你带着绿娥进来吧。”
不多时，绿娥穿着一身桃红色绣马蹄莲的缎子襦裙，梳着洛阳最时兴的朝云近香髻，发髻上，简单的簪了一只金钗。瞧着，很有些贵妇的味道。
杨清欢啧啧叹道：“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绿娥一进门，瞧见杨清欢又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当即吓得不自觉退了一步，瑟缩着小声道：“奴婢给王妃请安，给肃王妃请安。”
杨清欢忍不住再一次刁难绿娥道：“奴婢？你如今已经嫁出去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你可再不是襄王府的奴婢，你是李季的夫人，应当自称妾身才是。”
杨柒柒极低地开口，唤了一声杨清欢道：“五姐！”
杨清欢转头，对着她瞪了瞪眼，再不多说。
绿娥跪在原地，瑟瑟发抖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柒柒只微笑道：“李季人可好？那边的宅子离着府里很近，来往起来也很方便。他若是欺负了你，你尽管回来告诉给我和王爷听。你虽然嫁出去了，可襄王府，还是你的娘家！”杨柒柒肯这样对绿娥，全是因为当年绿娥对待自己种种的好。
绿娥听见杨柒柒温和的话语，感动的涕泪满面，当即叩头道：“季郎是很好的人，对待奴婢也好。奴婢知道，违逆了殿下和王妃的意，奴婢是罪该万死，实在不应该再来王妃面前。奴婢当时是糊涂油蒙了心，是鬼迷心窍。”
杨柒柒当即向着竹心睇了一眼道：“你快扶绿娥起来！”
竹心道了一声是，尽管面上很嫌弃，可也立时进前扶住了绿娥道：“我们王妃是菩萨心肠，她不跟你计较，你就别在这里不住的叩头了。叩破了头，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王妃是什么小肚鸡肠，专会刁难奴婢的人呢！”
绿娥闻言是不敢再叩，立时连连称是，站起身来。
杨柒柒见她这幅诚惶诚恐地样子，忍不住再想，从前同她那么相近的人，如今成为了陌路人，她不信任她，更害怕她。杨柒柒自心底里觉着没意思，叹了口气，徐徐道：“绿娥，无论是你嫁出去还是阿瑶嫁出去，都没什么分别。若这一次嫁出去的是阿瑶，我仍旧会给你寻一个不输于李季的婆家。不过这些话，如今也只能是说说罢了。毕竟，你已经嫁给李季。你信与不信，都不相干了。再者，我也不必你感谢我，你只要别再心里提防我，别恨我就是了。”
绿娥闻言，心中大震，杨柒柒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似乎把她和温瑶葭全都给看透了一样。绿娥心中升起几分愧疚与不安，可多得话也不敢再多说。
杨清欢看着也是无趣，立时道：“你这桩姻缘，既是阿瑶让给你的，你也要去谢谢她，头也磕完了，话也说过了。”
绿娥垂首跪地，默默地向着杨柒柒叩了头，没再多说一句话，退了下去。
到了中午，慕容昭也不见回来，杨柒柒让人在温瑶葭的院子了摆了一席，留李季和绿娥吃回门宴，由着谈伏伽和竹枝作陪。吃完饭，李季和绿娥便是起身告辞。
竹枝回了正院，撇了撇唇，道：“这一顿饭吃的，可是真真儿的无趣。温瑶葭提防着奴婢，一句话都没说。绿娥也不说话，只有谈先生和李季偶尔说个一两句。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儿，王妃可别叫奴婢再去了。”
到此，换亲的事儿，算是真真正正的度过去了。
九月九，杨清欢的身子也满了三个月，算是大大的安稳了。趁着九月九重阳家宴，肃王将这件事儿禀报给了永徽帝等人。太后闻言，高兴的了不得，当即赐了好多绸缎补品。
杨清欢开始安安稳稳地在肃王府养胎，自是很少再到襄王府走动，倒是杨柒柒往肃王府来往的频繁了许多。不是送补品药材，就是送小孩子用的事物。
东西多的了不得，惹得杨清欢见着她直报怨道：“你可晓得，你送的东西，已经堆满了我府里的一个大库房！我晓得你是个有钱的！可钱也不能这么花！再者，你送的这些东西，我要用到何年何月？”
杨柒柒抿唇含笑，道：“你多生几个，就用得完了。我送的东西比起太后和淑妃娘娘，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之后，杨柒柒但凡是有合适的，觉着好的，照旧给杨清欢送过去。
连着慕容昭都忍不住笑她，说杨清欢有了孩子，到好像是她自己有了一样，比谁都上心起劲儿。
十月里，洛阳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杨柒柒坐在院子里看那雪把整个玻璃暖房覆盖，可下面的花树仍旧郁郁葱葱，这景致，实在难得。
这时间，杨清欢披着大红的夹棉斗篷，进了正院。杨柒柒见她进门，赶紧上前扶着她，道：“刚下完雪，路那么滑，你怎么就来了？”
杨清欢笑道：“听说你前几日感染风寒，我也没敢来看。昨儿个九郎说你身子大好了，我也在府里憋闷地了不得，就特别来看看你。”
杨柒柒摸着她披风上暗绣的白子千孙图，呵呵笑道：“这披风看着可真喜庆，好像过年了一样。”
“可不是到了年下，就要过年了么！”杨清欢微笑，又道：“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你预备怎么过呢？”
杨柒柒百无聊赖地说道：“有什么可过的！若是过，免不得走动应酬，想想就是麻烦！”
杨清欢撑着下颌，道：“你若过生辰，倒是不如把杨玉婉、杨玉妍那些都叫来。”
竹枝端了茶点来，提醒两人道：“王妃，五姑奶奶还有身子，外面凉，不如进门说话。”
杨柒柒看着竹枝端着的东西，笑问道：“是什么？眼下五姐可不好喝茶的。”
竹枝笑道：“奴婢特意去厨房端了燕窝银耳羹，给五姑奶奶暖身子！”
杨清欢一壁起身同杨柒柒进门，一壁解下披风带子，捧过竹枝递来的银耳羹，笑道：“你手底下的人，最贴心不过了。”
杨柒柒笑呵呵道：“你惦记我手里的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不过，我也留不了她们许久了。”
杨清欢喝了两勺银耳羹，这甜味正是她喜欢的，同杨柒柒说着话，趁空把整个一碗银耳羹都给喝了。
“我身边的几个丫鬟大了，也该往外放了。我琢磨着，赶明儿我也不叫牙行的人入府，直接都从你们府里的下人里选。”
杨柒柒打趣的笑道：“其它几个兄弟家，是生怕别府安人进来，你倒是肯信我，还打算从我们府里调人去家里！”
杨清欢笑意嫣然，刚要开口，却不禁下意识地皱了眉，“哎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