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柒柒这边刚一出梁国公府的门,立时就碰见了慕容昭。
慕容昭穿着灰白色的狐皮斗篷,玉冠束发,瞧着格外的清冷潇洒。他一看见杨柒柒,眼神下意识地流露出甜蜜地笑意,目光追着杨柒柒的脸颊紧盯着不动。
杨柒柒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自己,被风吹得微微发红的脸颊,又添上了一抹霞色。
慕容昭很亲昵地邀她道:“去我府里坐一坐吧,有些事我要同你商量。”
杨柒柒软软地嗯了一声,让马车夫驾着马车去十一皇子府的巷子里候着,她慢吞吞地跟着慕容昭走进十一皇子府。
刚一踏进十一皇子府的府门,慕容昭就很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杨柒柒的手,道:“天这样冷,出来一趟也不穿的多一点。”
杨柒柒脸上更是烧的通红,挣着手道:“都看着呢!”
慕容昭却是格外理所应当从容淡定地笑了笑,手拉的更紧了一些,“你是早晚都要嫁过来的,让他们看见了又如何?”
杨柒柒无奈地一笑,侧脸盯着慕容昭清俊的脸庞。她头一次发觉,慕容昭下颌的弧度很好看,带着一种潇洒不羁,就是莫名的很想去亲亲他的侧脸。
慕容昭回头,看着杨柒柒有些失神的明眸,笑问她道:“你又在发什么呆?”
杨柒柒将将回过神来,因着头脑里刚刚闪过的荒唐念头,而无比羞涩。她低低唔了一声,慌张地避开了慕容昭看过来的眼神。
两人旁若无人地进了书房,刚一进门,慕容昭先拉着杨柒柒坐下来,道:“你今日可见过裴先生了?”
听慕容昭提起师父,杨柒柒的脸上现出愁绪之情,叹息着说道:“还没有,师父生我的气,今日去了梁国公府,也没让我去拜见。”
慕容昭想起昨天裴信说的话,更紧地攥着杨柒柒的手,道:“昨天裴先生来过我这里了,他说,想把你带去南梁。你,是怎么想的。”
杨柒柒根本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裴信有这样的想法,她眨了眨眼睛,讷讷道:“南梁?师父什么都没跟我说过,一句都没有跟我透露过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慕容昭便将昨天大概几点来的,裴信进了书房都同他说了什么话,悉数都跟杨柒柒说了一遍。
杨柒柒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闷声道:“师父许是昨天生了我的气,才到你这来这样说的。”
“小七,你……会去南梁吗?毕竟裴先生在你心里分量十足,他……”慕容昭带着少有的促狭和小心翼翼,侧头看着杨柒柒的表情,眼里充满了忧心。
杨柒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不去,我哪儿都不去!”
慕容昭心头提起的大石头蓦地放了下来,他当即半蹲半跪在杨柒柒的面前,将杨柒柒整个人都拢在了圈椅里。带着激动的心情,征求杨柒柒地一见道:“裴先生生了这么打得气,我只怕他等过了年节就要走。所以我想着,这两日我就入宫去求父皇赐婚,请他同意我们两个的婚事。到时候赐婚的旨意下来了,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同裴先生说,都是我自作主张的,你说这样办好不好?”
杨柒柒注视着他认真而炙热的目光,没有多想太多,直接点了点头,道:“都听你的。”
慕容昭见她这样痛快,什么忧虑都没有提出来,越发大喜过望,当即站起来,捧着杨柒柒晶莹无暇的脸颊,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杨柒柒脸上一红,觉着这个场景恍惚的实在不真实。
慕容昭又拉着杨柒柒的手,问她想要把婚期定在哪一日,喜不喜欢十一皇子府的布置……
等杨柒柒离开十一皇子府,回道豫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了。
杨柒柒这边刚下了马车,还没等进府门,就看见大姐杨玉姝风风火火地从豫国公府的门房走出来,她身上披着贡缎夹棉的水红披风,手上带着白貂皮的手套。看见杨柒柒,手从那手套里抽出来,抬手就要给杨柒柒一嘴巴。
之前杨柒柒被李夫人打了个正着,让竹心等人跟着杨柒柒的时候更加警醒。竹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杨玉姝劈过来的手,直接把杨玉姝的手截在了半空中。
杨玉姝眼泪刷的一下,滚滚而落,看着杨柒柒的表情是冰冷而愤恨,大声骂道:“贱人!贱人!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想方设法地逃了永平侯府的婚,就是打算来祸害我的婚事吗!我是做了什么孽,你要这样对待我!咱们好歹还是骨肉姊妹,你可是好狠的心啊!”
杨柒柒觉得,杨玉姝不是那种蠢笨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失态的人。豫国公府的箱子里,可不是只有豫国公府一家。这条巷子里,还住着文成伯府和乐平郡主府。她一向是最要脸面的人,若是想做什么,一向是喜欢背地里来阴的。
杨玉姝哭的声嘶力竭,就着竹心抓着她的手,直接坐在了雪地上,大声地哭号了起来,“你自己不想嫁去永平侯府,又不是我拦了你的姻缘,你如今这样对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杨柒柒心思转了又转,但觉她这样分明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当即冷冷地同竹心道:“别拦着她,也别管她,她愿意坐在雪地里哭,就由着她哭。咱们走。”话罢,杨柒柒二话没说,直接进了豫国公府的大门。
进了门,疏影楼的小丫头也守在门口,一件杨柒柒,忙道:“姑娘,今儿个下午,信阳候来同国公爷退婚来了。说是想把同大姑娘的婚约,换成同您的婚约。”
杨柒柒是万万没想到,信阳候忽然闹了这么一出儿来。气的当即手指微颤,咬牙道:“那就难怪杨玉姝发这么大的疯了!她是想把这件事儿闹大,绑着我和信阳候一同扔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呢!”
竹枝道:“这信阳候可真是莫名其妙,放婚书的事儿也才过去,他还嫌水不够乱。”
杨柒柒冷冷地一笑,叹道:“是啊,谁会嫌戎平三州累赘呢!你们可别忘了,信阳候放在一边儿不管,还有一位七皇子呢。他算计杨玉妍,真可谓是一箭双雕。我不必嫁去永平侯府,他也不用被李贵妃和李夫人逼着娶杨玉妍了,算盘打得是叮当响。”杨柒柒说到这里,转头问那小丫头道:“我父亲是怎么说的?”
“豫国公说信阳候荒唐,说这件事儿就当是没听说过。信阳候就请豫国公屏退左右,然后就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了。不过说是信阳候走的时候,同豫国公说,改日会请媒人上门的!”
杨柒柒冷笑起来,连声道:“荒唐,荒唐!”
入夜,天上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皇后脱了凤冠首饰,坐在妆镜前梳妆。贴身的宫女凑在她身边,小声禀报道:“娘娘,今天一清早,杨七姑娘就去了梁国公府。之后从梁国公府出来,又去了十一皇子府小坐。还有,今天下午的时候,信阳候去了豫国公府拜访。说了什么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快到黄昏的时候,杨七姑娘回复时,被杨家的大姑娘直接拦在了外面,险些挨了大姑娘的巴掌。瞧着那样子,好像是杨七姑娘抢了信阳候和大姑娘的婚事似的。”
皇后嗤的一笑,道:“有戎平三州做嫁妆,谁还嫌咬手不成?看看这一个儿、两个儿,都是跃跃欲试。”皇后说着扬了扬眉,问道:“陛下今儿个去了哪?”
“已经摆驾李贵妃处。”
“去把陛下给本宫请过来,就说本宫有一件动摇国本的大事儿,要同他商议!”
皇后话一说出口,那宫女立刻出门去半路拦永徽帝。皇后牵出了动摇国本的大事儿,永徽帝自然不能不来,只得另外去了皇后宫中。
“陛下,咱们十三皇子年纪也不晓,是该找个人来管着他了!”永徽帝一进门,皇后向着他见过礼后,温温婉婉地开了口。
永徽帝一愣,反问她道:“这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儿?”
皇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当然。臣妾是想请陛下给杨七姑娘赐婚。”
永徽帝闻听这话,眉头一蹙,反问皇后道:“给谁赐婚?”
皇后徐徐的重复了一遍,“给咱们十三皇子和豫国公府的七姑娘赐婚!”永徽帝没言语,一副静静思索的样子,皇后接着说道:“您看,论杨七姑娘的身份,再看那戎平三州,怎么能轻易的落到寻常人家。臣妾看,让她来做皇子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十三皇子和杨柒柒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您也知道,咱们十三多喜欢那杨柒柒的!”
永徽帝站起身,目光格外沉重地背过了手,再一次问皇后道:“你就是要说这个?”
皇后看着永徽帝的表情有些复杂,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暗暗地一沉,带着些许支吾道:“是。”
永徽帝背过手一边出门,一边道:“你容朕想一想。”
出了皇后的宫门,永徽帝心里很是不痛快,仍旧去了李贵妃的宫殿。
李贵妃原本还因为永徽帝半路被皇后拦走,而生气,这会儿见永徽帝又来了,当真是心绪大好。陪着永徽帝说了几句话之后,故意地就把话题扯到了杨柒柒的身上。
“臣妾的这个侄女儿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好好的婚事,说没就没了,臣妾真是很……”
“你也想让朕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