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谦被杨柒柒这话问的愣了愣,有些答不上来,含混地说道:“我又这么知道,我被人敲昏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关在了黑屋子里。之后没过一会儿,就又被人敲昏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到家门口了!”
杨柒柒嗤的轻笑出来,纠正杨景的地话道:“四哥,你方才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儿,说是昨儿个去疏影楼救我,可当时,你可并没有管我,而是不顾我的安慰,直接让人把刺客拿下。蒋护院这些人,都是我带进府的,他们怕我出事儿,那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我也是头一次被劫持,实在害怕的很,难免就胡言乱语了。咱们是亲兄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事实上,昨儿个晚上去救你的人,现在还没回来呢。可四哥你呢?你好像不不太在意我的死活。”
杨柒柒说着,又看向一直埋怨她的李氏,眼圈儿红红地说道:“母亲,太后说咱们到底是亲生母女,您不过一时气恼,可心里是觉不忍心责怪我的,真是这样吗?还是说,向外面那些人说的一样,我根本就不是您亲生的?”杨柒柒先发制人的问出来,立时让李氏表情僵硬下来。
李夫人表情有几分尴尬,也再不复方才怒目切齿的样子。甚至,勉强挤出了几分笑容,僵硬地说道:“这孩子!问的是什么话,正是因为你是母亲亲生的,母亲才敢跟你生气。若不是亲生的,我敢随便动你一手指头吗?你看我什么时候责备过六姑娘她们?”
杨柒柒这才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抚着胸口道:“母亲今日,真是吓坏了我。如今四哥安然无让的回来了,您不怪我了吧?”
她方才已经在言语里把太后都给扔了出来,李夫人还敢说什么?
杨景谦心里十分的不痛快,分明就是她杨柒柒做错了事儿,怎么说到这会儿,好像他们全对不起她似的?
杨柒柒见杨景谦满脸的不忿,又道:“再者,就算四哥你心里再气我,可刚刚在大殿上,也实在不该帮着信王说话。回了家,你愿意如何责备我,都可以。可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儿,你帮信王洗脱了嫌疑,反过来责备我,那不是自打嘴巴吗?父亲今日进宫,可是去告信王劫持了你的。原本这件事儿是咱们占理的,结果……”杨柒柒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看见了杨辅脸上几许沉重又失望的神情。她适可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折腾了这么久,七丫头身上还有伤,就先回去休息吧。”杨辅一句责怪杨柒柒的话都没有,反而很体谅她的让她先离开。
杨景谦明显不服气,“父亲……”
杨柒柒也不关心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站起身恭顺的向着李氏和杨辅行了一礼,缓缓退了下去。
等杨柒柒出了门,屋里一时很是安静,杨辅什么也不说。直等到杨柒柒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听杨辅幽幽道:“士礼,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他声音沉沉的很肃穆。
杨景谦还没发觉杨辅的不悦,正生着闷气,一语未发。
“老爷,你可别听那丫头乱说话。士礼无缘无故被人掳走,心里自然是害怕的,一时找不到……”
“古来慈母多败儿!之前仙儿同女学的人去太后面前,拆七丫头的台,今天士礼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先告了七丫头一状。”杨辅说到这儿,忽然戛然而止,与杨景谦道:“士礼,你去宗祠里给我跪着去。若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别起来!”
杨辅不免委屈的唤道:“父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我面前理直气壮的问出来,你这么多年的书,父亲教了你这么多年,真是白瞎了!”杨辅话落,再不肯多跟杨景谦多说一句,立时吩咐人将他带了下去。
把杨景谦赶走后,杨辅这才敢往下说,“七丫头不是你亲生的,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她的女儿。可太后三番两次的提点,你也不能当做耳边风!再说,仙儿和士礼不知道七丫头不是你亲生的这件事让,还能做出给她拆台上眼药的事儿。若是往后知道了,还不晓得要怎么对她。”
李夫人觉得很委屈,辩解道:“老爷,我对七丫头还不算视如己出吗?我就算搭个佛龛给她供起来了,难道还要让她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吗?再者,我觉得今天九丫头说的没错,自打她进门之后,咱们家就是厄运连连,焉知不是她命数太硬,克了咱们杨府?”
杨辅听的这话,顿觉无比心烦,皱眉道:“这样怪力乱神的话,就不要乱说了。哪儿有亲生母亲会说自己女儿克了自家家宅的话?过了明年腊月,也就出孝了,自然就要嫁去张家的。也碍不了你多久的眼。但若是她命硬行克的名声传出去,张家要退婚换三丫头,我看你到时候找谁哭去!”
原本杨辅实在责备李夫人,可听见他这番话,李夫人心里才舒服一些。到底杨辅还是向着她们母女的。李夫人连连点头,道:“老爷您说的也是这个理。”
杨辅见她很受教的模样,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模样,带着几分斥责和无奈,道:“你们女人就是见识短浅,只想到那么一时之气。如今七丫头把你当做母亲,她也是乖乖巧巧的孩子,还能从外面给你赚钱回来,比着三丫头,难道不是更顺心一些?你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李夫人尽管不认同杨辅这话,却也敷衍地点了点头,连声道是,最后又问他道:“老爷,士礼他……”
杨辅再一次冷了脸,警告她道:“往后儿子的事儿,你别再多管,我来教他就是了。今年八姑娘、九姑娘也要及笄,你也要多操心一些。她们虽然是庶女,可也是我们豫国公府的女儿。别再像六丫头那婚事一样,务必慎重一些。”
李夫人知道三姨娘对六姑娘的婚事很不满,私底下没少给杨辅吹枕头风。听见杨辅这样嘱咐,心里不免腹诽了三姨娘一通。
另一边,杨柒柒一路恹恹地回了疏影楼。
竹枝大是愤愤不平,进了院子,才终于开口抱怨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昭平郡主平日里对姑娘您这么狠心,怎的对四公子就手下留情了。早知道信王府的人这么没出息,咱们就该自己动手,给他身上捅上三五个洞才解气呢!”
杨柒柒笑了笑,安慰竹枝道:“我都不气,瞧把你给气的!有什么的呢?解气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竹枝见杨柒柒笑的是精光毕现,忙凑近了杨柒柒,小声询问道:“姑娘是想出什么对付四公子的法子了吗?”
杨柒柒笑而未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竹枝道:“这次也要像对付三公子一样,要让他名声扫地,世子之位不保。”竹枝好像想着就很解气的样子,道:“到时候,看李夫人还能指望谁?”
杨柒柒却是微微摇头,提醒竹枝道:“没有四公子,咱们家还有一个六公子。再说,父亲又那么多姨娘,等出了孝期,还是能为父亲诞育子嗣的。只要李夫人是嫡妻,无论世子是谁,她的地位都不会动摇。”
竹枝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李夫人这样的德行,也配做豫国公府的嫡妻?豫国公可真真儿是瞎了眼!且不说别的,奴婢自打跟着您进府以来,听得也多了,见得也多了。奴婢可听各家夫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娶错妻毁三代。看各家人的品行,更知道母亲对儿女言传身教,实在是太重了。李夫人交出来的儿女,都是只想自己,不想别人,自私自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都是气人有、笑人无。您看三公子、三姑娘、四公子,她们还知道您是她们亲生的姊妹,可您瞧瞧他们做的那些事儿!当面就笑哈哈,背地里恨不能拆您的台,给您上眼药上的那叫一个欢实!”
杨柒柒听得竹枝这番言辞,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感叹道:“你可真是见识着了,正是娶错妻毁三代地道理。”
竹枝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杨柒柒道:“姑娘,太后让昭平郡主回武陵。等她一回去,您还要怎么同她算账呢?”
杨柒柒没有立时回答竹枝的话,而是问她道:“竹意呢?我让她准备的药,如何了?”
竹枝自不知道,又去叫了竹意来回杨柒柒的话。
“已经调好了,奴婢为了让姑娘解气,药效比起姑娘上一次的更重一些。”竹意说着,脸上微微泛红。她们都是没经过人事的姑娘,说起这个,难免很害臊。“左右昭平郡主若是中了,够她难受的了。”
杨柒柒轻柔地笑了笑,瞳仁儿一转,将几个贴身的侍婢唤道了近前,对她们耳语了一番。
竹枝听到最后,忍不住嗤的一声,大笑了出来,道:“若是这样,昭平郡主岂不是再也别想回武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