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的手掌握住了湛星澜纤细的手臂,将她拽到了石板路外地花坛里。
可那小黄门手里地热汤已然尽数泼了出来。
湛星澜躲避不及,热汤还是洒了些在她腿上。
“啊!烫烫烫!”
湛星澜烫的跳脚,好在热汤落在她身上地时候已经冷却了一些,不至于被烫出个泡来。
“混账!没瞧见王妃娘娘在此吗?你是哪个宫里地?做事如此不当心!”
男人愤怒地声音让湛星澜恍然一愣。
她停下了手里擦拭衣裙的动作,抬眼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是傅霆轩?
上一回湛星澜骂了他,他应该恨死她才对,怎么会这么好心出手救她呢?
小黄门见傅霆轩一脸要杀人的表情,赶忙跪下磕头。
“太子殿下饶命,是奴婢不长眼,请太子殿下饶了奴婢吧。”
傅霆轩侧着脸对敖瑾说道:“将他带去领五十笞刑,务必每一棍都打在后脊上。”
“属下领命。”
敖瑾十分粗暴的拽起了满脸惊恐的小黄门。
那小黄门就像个小鸡崽子似得被这么拎走了。
湛星澜伸长了脖子望着脸色冷冰冰的敖瑾,突然发现他和厉清尘长得很是相像。
尤其是眉眼和脸型。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霆轩见湛星澜看敖瑾看得出神,于是便转过身子,用宽厚的肩膀完完全全挡住了湛星澜的视线。
“星澜,你没事吧。”
“无妨,多谢太子殿下搭救。”
湛星澜后退一步收回了眼神。
“星澜,我想与你说说话,不如去我的东宫坐坐吧。”
傅霆轩说着话便伸手要去抓湛星澜的手,却被湛星澜一个后退躲了过去。
“太子殿下,请你自重!”
傅霆轩见扑了个空,便准备上前强行抓住湛星澜。
“住手!”
一声喝止陡然响起。
湛星澜闻声望去,是傅玄麟。
见到傅玄麟来了,傅霆轩脸一丧,收起了意图不轨的手。
傅玄麟三座并作两步走到了湛星澜的身边,修长的手臂将湛星澜拥进了自己的臂弯。
“太子殿下若有话,与我说便是。”
“十一弟误会了,本宫不过是和十一弟妹叙叙旧罢了。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说两句话而已,不算过分吧,十一弟可别太小题大做了。”
傅霆轩故意加重了“感情”二字,为的就是埋汰傅玄麟。
可傅玄麟却凛若冰霜的回道:
“翎王妃与太子不过是点头之交,何来感情一说?欺辱弟妹,欲行不轨。太子饱读圣贤书,应当知晓何为厚颜无耻才是。本王也奉劝太子一句,若太子不想声名狼藉,狼狈的滚下储君之位,最好离你的弟妹远一点!”
说罢,傅玄麟便搂着湛星澜转身离开了是非之地。
身后的傅霆轩又被狠狠羞辱了一次,却也只能裂眦嚼齿的看着傅玄麟远去。
湛星澜一转身便忍不住偷笑起来。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湛星澜才笑着说道:
“没想到夫君骂起人来这么霸气。”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就没必要继续装和睦了。更何况,他方才欲对你无礼,骂他两句已然很客气了。”
湛星澜突然又有些担忧,“可你现在与他这么针锋相对,他万一狗急跳墙,岂不是会伤到你。”
“现下我与太子之间是势同水火,方才不过是将朝堂上的针锋相对搬到了朝堂之外罢了,澜儿无须担心。”
傅玄麟很清楚现在的局势。
如今朝堂之上的势力派系暗潮涌动,因傅玄麟先前赈灾立功,又娶了名声大噪素有威望的明国公之女,已经有过半之多的朝臣都默默拥护起了傅玄麟。
这其中还不包括从前支持齐王的一众朝臣。
而齐王一党本就与太子势同水火,即便齐王倒了,他们也大概率不会向太子倒戈,那么拥护傅玄麟便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再加上朝中和百姓们都对傅玄麟和湛星澜赞叹有加,这局势对傅霆轩来说相当不利。
所以就算傅玄麟撕破脸皮羞辱傅霆轩,傅霆轩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傅玄麟将湛星澜送回了公主院,却正巧撞见了傅洛襄和傅阅馨坐在庭院中闲谈。
果然美人聚在一起的画面就是让人赏心悦目。
傅洛襄的美更有古典清雅之韵味,而傅阅馨仅仅只露着一面侧颜,也极具异域之美。
有了前一晚的相处,湛星澜与傅洛襄也算是认识了。
两人视线相交,默契的颔首示意。
傅阅馨见傅洛襄盯着别处,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十一弟?想必十一弟身边的这位便是十一弟妹了。”
湛星澜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了传说中的七公主。
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甚至还没有巴掌大,淡蓝色的眸子在微挺的眉骨下,被卷翘浓密的睫毛包围。
吹弹可破的肌肤如同羊奶一般白皙无暇。
这长相真是比贤妃还要美艳不少。
只是傅阅馨的眉宇之间,颇有忧愁之态。
傅玄麟与这些个公主们之间倒没什么恩怨,但傅阅馨远嫁波弥国多年,傅玄麟与她也不算十分相熟。
他揽着湛星澜走上前去,礼貌询问道:“许久未见七姐,七姐可还安好?”
傅阅馨叹了口气,苦笑道:“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和亲公主被送还回朝,脸面尽失。宫里的人在背后如何议论我,我都是知道的。但好在父皇和母妃待我一如既往,也算是安慰了。”
湛星澜看着傅阅馨,不免觉得有些可悲。
一个十二三岁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远嫁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做王后,还要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朝夕相处。
即便日后能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的国家,也要受尽千夫所指。
真是可悲可叹啊。
湛星澜对傅阅馨深表同情,实在难以想象她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
“七姐身为和亲公主,能在波密先王在世时护佑夙寒边境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已是劳苦功高。那些没有心肝之人说的闲言碎语,七姐大可不必在意的。”
傅阅馨转眼看向湛星澜,一双宛若蓝湖的美眸目光切切。
“洛襄方才还说,十一弟妹不仅聪慧通达,还十分善体人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两位姐姐谬赞了。”
湛星澜盈盈欠身。
傅阅馨抬手扶起了湛星澜,眉宇之间的愁态也消散了一些。
“听闻这几日十一弟妹要住在公主院,若十一弟妹得空,我们三人可一同在这宫里游玩一番。”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夫妇二人与傅阅馨和傅洛襄道了别,便一道进了紫烟阁。
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界儿,湛星澜立马卸下了仪态端方的架子。
一步跨上了两个台阶,然后直奔床榻而去。
湛星澜慵懒的坐在了床榻上,两只胳膊向后撑着,简单绾起的发髻绑着一条绣着珠宝的浅绿色的发带,水青色的裙摆自然地垂在笔直纤细的腿上,两只脚尖隐隐露出来,像极了一个会动的陶瓷娃娃。
“哎,早知道住在宫里会遇见傅霆轩,我便不这么冲动的答应住在宫里了。”
“往后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傅玄麟朝床榻另一边而去,然后熟练地打开了衣柜。
湛星澜就坐在对面,一眼便看到了满满当当得到衣柜。
“哪来的这么多衣裙?”
“我想着你在宫中多有不便,昨日便命人为你新了些衣裙。若衣裙穿脏了,便换一身,别费手去洗。倘或你觉得衣裙穿脏了就扔可惜的话,那我便每日来将脏了的衣裙拿回王府洗,等你什么时候想穿了,回到王府也可以穿。”
正说着话,傅玄麟挑选了一件与湛星澜发饰颜色相配的衣裙向湛星澜走来。
“夫君也太周到了,不过宫里也送来了几身衣裳,换洗着穿足够了。”
“你身上火容花的毒虽解了,但现在的肌肤太过细嫩。宫中制衣用料虽精贵,但穿在身上未见得舒服贴身,所以我便命人为你新做了衣裙,保证不会伤到肌肤的。”
湛星澜一愣,他竟连这样细末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傅玄麟温柔的为她将额间的碎发整理到了耳后,然后又将那件面料绵软丝滑的衣裙放在了湛星澜手里。
“裙摆都脏了,快去换一身吧。”
湛星澜低头看了看腿上已经晕染的几乎看不见的汤渍,不由得感慨,“夫君怕不是成了精的妖怪吧,这么不明显的汤渍都看得见?”
“那是因为我留意到方才你与傅霆轩站着的地方,地上有一大块水渍,而你身上又隐隐散发着一股花茶汤的味道,所以我便刻意留意了一下你身上有无被泼到痕迹。”
湛星澜砸了咂舌,“不愧是破获博州大案的翎王殿下,果然是洞察万物啊,小女子佩服佩服。”
傅玄麟见她拿腔作调,立马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你二哥还说你的小狐狸,依我看,你分明是个小妖精。”
湛星澜吐出粉嫩的舌尖俏皮一笑,捧着衣裙便嘬了一口傅玄麟的唇。
“我去换衣服啦,不许偷看。”
傅玄麟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嘴唇,唇瓣留下的红印还在。
湛星澜的吻就像傅玄麟内心平静池水里的一条鱼。
只要那鱼一动,傅玄麟的心就被搅得泛起了涟漪。
他转身坐在了床榻上,想平复一下内心的悸动。
可他一抬头,却看见湛星澜玲珑有致的胴体在明黄色的的屏风后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