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凉歌皱紧了眉头,颇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觉得这女人实在聒噪的很,只是她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女人赶出去吧,况且这小男孩是她的儿子。
箬竹上前又要做什么,中年妇女知道箬竹是个练家子,吓的浑身抖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可却死死坚守着,不让百里凉歌对小男孩下手。
百里凉歌挥手制止了箬竹的动作,随后对中年妇女说道:“再不让我救治你儿子,你儿子就真的没命了。”
中年妇女眼泪往下掉,哭着喊道:“当时那个庸医要缝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皮肤怎么能像衣服一样缝起来就好呢?我不信,我不相信!”
百里凉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这女人还是怕了,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的话,这小男孩早晚会因为感染而死。
“当着中位乡亲的面,我今日立下军令状,治不好你儿子,我给你儿子陪葬,你觉得如何?”
“主子!”箬竹急忙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百里凉歌再次拦住了。
她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她家主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这女人不让治病,儿子死了是她自己害的,是她自己活该,跟主子又没有什么关系,这又是何苦呢?
陪葬?
这两个字一出,顿时让看热闹的百姓们哄闹了起来。
这个大夫竟然说治不好病人就陪葬,看来该是胸有成竹了,否则怎么敢夸下海口。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哄哄闹闹的,人群中有人咦了一声,说道:“她是不是溟王妃啊?”
“我看着也有点像!”
“上回咱们这里一匹惊马作怪,我差点就死了,还是王妃给我缝了伤口,我这不活蹦乱跳了又。”
“真的是溟王妃啊!”
溟王妃?
有人听到这个名号,顿时都更惊讶的看着百里凉歌了。
中年妇女自然也听到了人群中的嘀嘀咕咕,她在想既然这个女人肯陪葬,那定是把握十足了,何况刚刚百里凉歌问了医馆大夫那么看上去很细节,很重要的问题,向来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且神医百里凉歌,溟王妃的名号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自然也耳熟能详,难道面前这个飘飘欲仙的女子,真的是百里凉歌?
“你,你真的是溟王妃?”中年妇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着。
百里凉歌头疼的抚了抚额头,这群看热闹的百姓们看不到结果是不会离开的,所以她只能扭头对百姓们说道:“请大家保持安静好吗?”
百里凉歌一出口,顿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箬竹已经指挥着众人将所需要的东西都安排好了,百里凉歌看向中年妇女:“如果真想你儿子活命,就把他交给我!”
百里凉歌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不自觉的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她做手术的时候,脾气真的不好,谁要是打扰了她,她是十分……不客气的。
中年妇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不敢再纠结陪葬不陪葬的问题了。
百里凉歌蹲***子,仔细的帮小男孩再仔细的检查了伤口,发现医馆大夫缝合时并没有注意卫生,才导致的感染,造成了浑身发烫,发热的症状。
她需要做的就是做出补救。
医馆大夫这会也缓过来了,他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百里凉歌的每一个动作,似乎要将每一幕都要刻进脑海中似得。
溟王妃果然是神医!
她的手很快,但却十分有规律,每一步都似乎是早就想好的,若是眼睛眨一下就会错过很多重要的步骤,医馆大开眼界。
箬竹在一旁不时给百里凉歌擦擦额头的汗水,避免汗水落在伤口上,形成进一步的感染。
整个医馆人特别多,可却是鸦雀无声。
等百里凉歌做好手术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小男孩虽然依旧昏迷,可气色却比刚刚好了许多。
百里凉歌将所有东西放下,用温水洗了洗手,擦干净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百姓们传来热烈的鼓掌声。
中年妇女急忙上前查看小男孩的病情,发现他的确好了许多,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热了,身子也不烫了。
“谢谢,谢谢王妃!”中年妇女这会倒是眼里含了泪,激动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百里凉歌嗯了一声,对百姓们说道:“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溟王妃发话了,百姓们也就都散了。
医馆大夫一脸崇拜的对百里凉歌说道:“草民早就听说缝合术源于溟王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草民受教了!”
百里凉歌说道:“缝合术是本宫的师傅所教授,并非我自创,你并没有掌握这一技术,以后还是不要用缝合术了,省的害人性命。身为医者,该有一颗仁心,不可以人做实验。”
医馆大夫跪在地上,给百里凉歌行了大礼:“草民谨遵王妃教诲。”
中年妇女给小男孩掖好被角,也给百里凉歌跪下来,认罪的说道:“草民不知王妃驾到驾到,刚刚出言不逊,请王妃恕罪!”
磕了一个头,中年妇女又说道:“草民谢王妃出手相救。”
随后中年妇女又磕了一个头。
百里凉歌朝箬竹使了一个眼神。
箬竹不清不远的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扶着她站了起来。
百里凉歌说道:“我本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该做的,今天不论是谁,我都会出手相救的,你不用感激。”
中年妇女低着头,不敢反驳,不敢插嘴了。
百里凉歌对医馆大夫说道:“本是你的失误,才有了今日的事情,你去给孩子亲自煎药,算是赔罪吧。”
医馆大夫一听这个,顿时就灰溜溜的窜进后面去了。
百里凉歌则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倒是让箬竹十分好奇了,人也救了,王妃不是该走了么?
中年妇女站在那里不敢动,不知道百里凉歌支走医馆大夫是什么意思。
“想必你已经认出本宫了吧。”百里凉歌眸色略带着丝戏谑的看着这个女人。
中年妇女顿时浑身抖了一下,可她却是镇定的说道:“草民,草民不知王妃是何意思,草民也是刚刚听人说才认知道您是王妃的。”
百里凉歌摇了摇头:“你该懂本宫在说什么,上一次的惊马作乱,本宫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一匹马好好的怎么会受惊了呢?”
中年妇女双手攥紧了拳头,额头沁出了汗水,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王妃您在说什么,草民听不懂。”
百里凉歌皱了皱眉头。
她这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就是这条街,惊马作乱,踩死了许多人,这一个案子,你该听说了吧。”百里凉歌谆谆善诱,一步一步的问着她,十分有耐心。
妇女点了点头:“那一日草民和儿子在家,后来听说了这件事情,心中也是十分震撼。”
“在家?”百里凉歌反问,语气颇重。
中年妇女点头如捣蒜,可是双腿却不自觉的开始发起抖来。
“是吗?”百里凉歌反问的说道:“那一日本宫可是在街上看到你和你儿子,本宫的眼神一向很好。”
中年妇女顿时瘫软的跪坐在了地上。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身为一个男人应该顶天立地无愧天地,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即便并非有意,只要是他做的,就该承担,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难道不需要一个交代吗?”百里凉歌厉色的质问着。
中年妇女的眼泪顿时流泪下来,再也止不住,她只觉得天似乎要塌下来了。
“你不配做一个母亲!”百里凉歌眯着眼睛,脸色凝重而郑重,说的话很重很重。
中年妇女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
“儿子犯了错,你不仅没有教育他该勇于承担责任,你反倒是包庇,你这样的溺爱,反倒是害了他!今天他逃脱了惩罚,明日他就有可能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将来如果他犯了罪,那就是你这个母亲没有尽到教育的义务!”
百里凉歌的话如一根刺一样,直直的插进了中年妇女的胸口,让她快要窒息了。
虽然百里凉歌其中有些词语她不太懂,但大体的意思却是明白的,她没有教好孩子,她的孩子犯了错,却逃避了惩罚,确实是害了他!
她又何尝不知?
只是,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已经十分不容易,如今她生命中剩下的也就只有她的儿子了,她怎么忍心送她的儿子娶官府?
“对不起……”中年妇女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哭了许久,百里凉歌就坐在那里陪了她很久,知道她渐渐的停歇下来。
箬竹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心也软了下来,递了一个手帕到她面前:“官府自有断定,他只是失手伤了马,造成这样的后果,也并非他所愿,若他主动请罪,刑罚可减免。”
中年妇女接过箬竹的手帕,抹了把泪水,点了点头。
百里凉歌站了起来,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对中年妇女说道:“以后若有困难,自可到溟王府。”
百里凉歌出了小医馆,当看到站在外面一身飘飘白衣的人时,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