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早朝结束,所有官员排着队离开,皇宫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再也没有人在那幽暗高耸的小巷子里出现了。到了这个时候,那位传闻中的人物,平昌国的一国之君才姗姗露面。但是他也没有真正的暴露在阳光之下,而是由数个身穿青黑铁衣的壮士架着,上面的轿子比其他所有人的都要大上一倍不止,上面用烫金色纹了一条巨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虽然轿子旁边都被厚重的布料挡住,但是任谁看到了都不会怀疑它的舒适性。在他们大摇大摆在宫中走着的时候,突然,曾泰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下子跪到队伍的最前面。这群人扛着轿子的人一惊,马上就停了下来。“拜见圣上!”
曾泰然将头深深埋入自己的胳膊里,生怕出了什么岔子。“你是谁?!竟然敢惊扰圣驾?!”
“知道这里面是谁吗?这是当今圣上,不是你想拦就能拦的!”
“来人哪,将这个无礼的人押下去!”
那些人一开口就是非常恶劣的话语,吓的曾泰然冷汗一下子就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当下趴的更低,一动也不敢动了。“都安静!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朕的臣民,你特意拦住朕的轿子,是为何事啊?”
威严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瞬间就把其他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启禀陛下,在下曾泰然,薛奕县人。惊扰陛下的圣驾并非我的本意,而是草民确实有冤情啊!”
曾泰然猛然抬起头,两行泪不自觉的就从眼角滑落。想到之前妻女惨死的模样,再想起这一路上吃过的苦,蒙受的冤屈,心中的委屈不断的在心中发酵,几乎快要把他压垮了。“可有状词?”
不同于曾泰然的激愤的话语,轿子里传出的声音十分冷静,好像这件事他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有有有。”
曾泰然随手抹抹脸上的泪水,从怀里掏出那份珍藏许久的状贴,小心翼翼地交给了过来的壮士。但是,将那张纸交给他们,那人送到轿子里之后,面前的人们就失去了声音。那些抬轿子的壮汉不敢再说话,轿子里的皇上也一言不发。曾泰然不断呼吸着这压抑的空气,心中安慰自己对方只是在阅读他的状词而已。起风了?明明是凝滞的固体一般的空气,为什么还是能卷起风?曾泰然没有去思考,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被风卷起前帘的轿子上了。没有了帘子的阻隔,现在曾泰然终于能畅通无阻的看到皇上的脸了。轿子里的那个人,手里拿着刚刚给他呈上去状纸,但是眼睛却并没有看向那里,反而一直盯着曾泰然的方向。那表情里,有怜悯,有嘲笑,有戏谑,有冷酷,种种表情交织在一起,只是没有翻案的希望。曾泰然惊的跳起身来,揉揉眼睛再度看去,那轿子中的人哪里是皇帝的脸,那脸和他们为虎作伥的镇长,打死他妻女的恶人,置身事外的县令没有半点分别!他们这几张脸狞笑着,嘲笑他这么长时间的无用功,嘲笑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嘲笑他一辈子的无能。帘子又盖上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曾泰然还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皇帝的嘴脸。“哈哈哈哈哈……”曾泰然笑了,这是他自从踏上旅途以来第一次真正发自内心笑了。又或者说,是命运在笑,这一次命运赢得太彻底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哈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你,和他们是同一类人!我真傻,我真傻啊……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这群人的身上!!呜……我的这个旅程,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曾泰然仰着头狂笑,时而又低下头呜咽,所作所为如同疯癫一般。他的这个样子着实把抬轿子的人给吓了一跳。他们都颤颤巍巍的问道:“陛下,这下该怎么办啊?”
“没事,押下去吧。”
轿子里传出的声音还是那样毫无感情,似乎对这种事情见多了一样。可是在此时,在不断散着头发吼叫的曾泰然面前,未免显得太无情了一些。另一边,辰尘被曾泰然支开之后,他就自己离开了这个地方。虽然旁边就是潽阳城,城里就是他的学院,但是进去了应该怎么和其他老师说呢,就说他的老师得了不治之症,他现在必须给他寻找解药?且不说他们信与不信,他们会怎么想?他辰尘克老师?还是要再给他重新再找一个?虽说他已经在学业途中换过一次老师了,但是再换一次传出去未免也太不好听了吧?所以,最后辰尘得出的结论是:还是算了吧,等他把师父治好了之后再回去。但是接下来应该去哪呢,潽阳城回不去,自己家那里如果回去了恐怕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了。虽然以墨终机目前的状况来看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可是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可就来不及了,所以还是优先忙这里吧。可是,话是这么说,辰尘感觉变故已经来到了,现在他放眼望过去,四周皆是连绵不绝的草地平原,让他不由得感到自己的渺小。“唉,再往北边看看吧。”
按照于老师交给他们的知识,他们的国家处在众多国家的南方,西边是势力庞大的教宗,东边是往来贸易的港口,似乎只有北边有一探的价值。“你好,你们这里有没有这几种药材?”
“你好,你可以解开这几种毒吗?”
不过,再高大的塔楼也是建于地基,再长远的道路也是起于几步,再强盛的国家也是源于几人。辰尘能做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打听,打听,然后再打听。“哦,对了,你是毒师,还是医师?”
然而,在辰尘经过了好几个城镇,不断打听他要找的药材和几种毒素解法的时候,其中一个他路过的城镇上的医馆这样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