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蔓延开血腥味,唐圣宁舔了舔腥红的唇角,轻笑了起来:“你说呢,我亲爱的皇叔,侄儿从地狱归来,天长日久,也差点忘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字一顿地轻道:“皇祖父曾言——大音希声,本宫的名字应该是——唐、圣、音。”
在场跟着宁王的老将瞬间瞪大了眼:“你……你是……圣音太子!!!”
是的,圣音太子,这是在先皇后嫡皇子去世后,先帝追封了嫡皇子为德昭孝武烈圣太子,因与太子的名讳有重合一字,于是世人多直称圣音太子。
“竟然还有人记得本宫,是啊,圣音太子。”唐圣宁眯起眸子轻叹,眼角猩红纹路妖异惑人,只是那笑弧让人浑身战栗。
“地狱里的滋味太冷了,你们也下去试试可好?”
他忽然一扬鞭子,梭然地一击地面,但听得——“轰!”一声,巨大的内力撕裂开了地面,无数石块被他的钢鞭厉气挟卷而起直袭向宁王众人。
“保护王爷!”立刻有死士们咆哮着挡在宁王面前,数人瞬间被抽得肢体分离,宁王还是被气劲震得倒退几步,胸口剧痛地吐出血来。
随后,立刻有更多的士兵与死士挡在他面前,有谋士将他推上马,同时厉声大喊:“王爷,快上马去安全之地,这里交给底下人!”
“杀!”震天响声陡起,一群持强弩黑衣宫卫忽然从宫墙上身轻如燕地跃冲出来,刹那间无数箭矢射落向宁王甲兵,击得他们慌忙迎战。
黑衣宫卫又如黑色的浪潮一般,卷杀向宁王的死士,手起刀落瞬间斩落数条人命,与宁王的死士战在一块。
而与此同时,原本蹲在地上的未央宫卫忽然暴起,那些看守他们的士兵竟被他们夺去了武器,反手就砍下了脑袋!
而宁王退守到了未央宫边一处空地上,却陡然惊觉自己身后也传来了厮杀呼啸之声,身边副将铁青着脸来报:“王爷,未央宫被裁撤的十五宫卫正与我们南大营的人在交手!”
未央宫原本被裁撤的十五支卫队竟然在一瞬间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
“萧无心,真是个废物,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那么恨唐圣宁,不,圣音这个混账,竟连裁撤的人都控制不住!”宁王面色阴翳,重重地冷哼一声。
随后,他看向广场前往。
不过片刻之间,未央宫前的白玉广场就化为了修罗场,双方如绞肉一般地厮杀在了一块,杀声震天,血色无边,猩红一片。
“杀啊!”
“冲啊!”
“清缴逆贼!”
宁王被死士们裹挟守护着,他骑在马上撤退到了安全之处,最初的震惊之后,他迅速地恢复了冷静,厉声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将军与甲兵们迎战,倒是稳住了战局。
冷眼看着自己的人马与唐圣宁的未央宫卫陷入厮缠,未央宫卫极是勇猛,竟与他涌入的上万铁甲卫杀个平手,还越战越勇。
但宁王冷冷地笑着远处无人敢近身,杀出周围一片血海的黑色铁血人影:“我的好侄儿,当年看来是我的好侄女替你去死了,但当年本王能送你下地狱一次,自然也能送你下去第二次,未央宫十六卫都来了又如何,本王南北大营七万人马,你区区几千卫队待如何?”
“越甲三千可吞吴,您说呢?”跟在宁王身边方才喊出‘圣音太子’四个字的副将忽然诡笑了起来,声音变得尖利异常。
宁王心中大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却见那副将抬起脸来,竟换了一张脸——那是一张面白无须的中年面孔,眉宇间有着太监的常见的阴冷与阴柔。
“赵……赵构,你没死?!”他失声道,下意识地跳下马就要躲。
说时迟,那时快,虽然死士们反应极快,迅速地挡在宁王身前,但距离如此近,赵构手中一扬,一把匕首忽然从死士间隙刺入宁王的大腿。
随后他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如有神助,劈落身边数名士兵,趁机跃上一边的柱子,居高临下地阴沉讥笑:“指望萧无心没那种毛头小子能弄死咱家这事儿,王爷不觉得可笑么?”
宁王痛得脸上肌肉发颤,他强行忍着痛,厉声道:“来啊,射杀那老阉贼,本王要把拿这阉贼的头祭旗!”
赵构轻蔑地嗤了一声,手中长剑舞出几团剑花边挡下冷箭,施施然地睨着他:“您老还是先担心下您自己会被边军愤怒的将军们拿头祭旗罢。他们不少人可都曾是玉帅门生,以前种种顾忌不敢动手,如今找到元凶,又有这样明正言顺给恩师报仇的机会,您说会如何?!”
宁王一僵,梭然抬头,这一次,他的脸色真的变了:“什么?!这不可能!你们……你们找到了虎符,玉家余孽怎么可能给你们?!”
“因为……玉家余孽有些远在天边,也有些近在眼前,你不知道么,玉帅满门忠烈,当年门生依然在领军的将帅,不知凡几,纵然当年因忠君之心,不能为恩师出声,今日面对你这贼王,还不能动手么?!”赵构嘿嘿笑了起来,目光森凉。
“什么意思!”宁王死死盯着赵构,失声道:“难道……。”
“难道宁王不知道我是玉家最后嫡血,如今手握虎符,便能号令天下兵马么?三十万左右戍边虎贲大军前来清君侧,可能拿下你反叛的南北大营?”一道清冷嚣扬的声音伴随着雷霆一般的马蹄声与无数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围住了整个广场。
所有远近的宫墙与宫室顶上全部出现了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弓箭手。
一道白袍染着血的清冷纤细人影提着长枪,策马率领着大批风尘仆仆的士兵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她的身后是两名戴盔披甲一看便是边关虎将的中年大将,他们面无表情,却目带杀气地死盯着宁王。
苍羽未曾戴盔着甲,如竹般的冰凉纤窈身形气势在两名边关大将前却气势不堕,甚至因为被他们拱卫其中,更显出少帅之姿。
宁王捂住气血翻腾的胸口,阴翳而愤怒地看着马上的人影:“苍羽,你……你竟甘心被圣音太子利用,你是疯了么,他是你仇人之子!”八壹中文網
她桃花眼里都是寒光:“冤有头,债有主,你这种野心家从来不择手段又何必标榜高尚,难道你就不是我的仇人了么,你才是整件事里的最大得利者!”
先皇再愚蠢昏庸,再忌惮外祖父,也不会抱着自毁臂膀的心态去对玉家动手,宁王想要这皇位,最大的阻碍就是外祖,若非他怂恿谗言,又联手慈元殿那位,玉家又怎么会落得那般田地!
先皇和他们都是凶手,宁王更是凶手里的执刀者,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毕竟这个冷酷残忍的男人,连自己的骨肉能毫不犹豫地牺牲践踏!
“你……哼,本王当初就该杀了你。”宁王一时语塞,只面目阴沉地握紧了手里的剑。
“皇叔不是已经试图刺杀过阿羽,然后嫁祸给本宫过了么?”黑色的人影忽然旋身而来。
随着他走过之处,鞭影之下,叛军血肉横飞,惨呼之声不断。
他却仿佛死神游戏一般收割下一片头颅,踏着满地鲜血走到广场距宁王不远处的另外一边。
两名虎贲大将见状,虎躯一震,神色一肃,于马上抱拳躬身:“参见圣音太子。”
他隔着人群,淡淡抬手:“平身。”
“王的好侄儿,真是低估了你蛊惑人心的能力与城府,竟骗到了虎符,还让赵构诈死去暗中去联系边关将领,三十万大军调动,却把消息瞒得天衣无缝,厉害啊!还假装退隐,挑唆本王与慈元殿一争高下,螳螂捕蝉,你却黄雀在后,圣音太子,你这老谋深算不比本王更可怕么?”宁王擦了下唇角的血迹冷笑。
“呵,不将舞台让给你们,你们又怎么会上演这狗咬狗的一出戏?”唐圣音眼角猩红精致的花纹让他的笑都显出几分血腥的森凉来。
他微微侧脸,似笑非笑地摩挲着手里劈卷了无数人头,却滴血不沾的森冷千年玄铁鞭:“现在轮到本宫来问你了,看在叔侄一场,本宫给你多一份选择,皇叔,你是想你的头颅还是人皮在午门之上呢?”
“你………。”宁王面色阴晴不定,只恨不能一箭射杀了对方。
但他却只能看着不断涌入的边关虎贲大军与未央宫十六卫的合围下,自己南北大营的人马拼死奋力一搏。
虎贲军常年在边关面对实战,虽然武器装备不如南北大营光鲜亮丽,但那是实打实刀口舔血的老兵,实战经验与杀气哪里是拱卫京畿的南北大营能抵挡的。
“王爷,前撤吧,未央宫这里,不,整个宫城终究不是野外山地或者平地,虎贲三十万大军不能全不铺开,他们善于野战攻城,咱们坚持巷战起码能保全实力,趁着宫门尚未封住,咱们杀出去,再从长计议!”穆先生忍不住拉住宁王大声劝道。
其余将领也纷纷劝自家主子:“王爷,撤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王爷,当机立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