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女人,就是这么感情用事,这么蠢,随便被他挑拨几句,就能做点蠢事来。
“但是……”他扶着凳子坐了下来,阴郁地看着她,两手一摊:“我现在也没办法,你也看到了,定国殿下多护着‘他’,但你跟着我一起牵扯进了父亲暴毙的事里,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么?”
唐烟烟丹凤眼里闪过厌恶的冷意,轻蔑地道:“苍明雨,且不说我只帮你完成了最后的步骤将苍羽拉下水,害死你父亲的事皆是你这卑劣之徒完成,只说我的身份在这里,没有任何证据,你就算满京城去宣扬,会有谁人相信你。”
她嫁过来之后,才陡然发觉这个男人压根不是面上看着这般温良恭俭,反而心思阴狠卑劣。
但她也承认苍明雨知道她想要什么。
所以即使在新婚之夜,他突然说要跟她做个交易,暴露出了真面目,她震惊之余,却还是动了心思。
苍明雨盯着她,脸色阴晴不定,脑海高速运转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被他在苍羽大婚按日探查到苍客松做出那个认了苍羽为苍家少主的决定,他原本打算娶了唐烟烟,再徐徐图之的,毕竟宁王府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但如今……他只得孤掷一注。
可面前这个天真的女人却不受自己控制可真不好办。
他眼珠子转了转,笑了起来:“烟烟,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吗?你就不想想我一个书生公子,怎么会知道褐龙血烘焙后对有心疾之人有害之事?“
唐烟烟心头“咯噔”一下,看着他那古怪的表情,不动声色:“你想说什么?”
苍明雨摩挲着自己的腿,笑得愈发诡谲和恶意:“宁王殿下手里能人多,教了我不少呢!”
“这不可能!卑劣小人休要扯我父王下水!”唐烟烟一愣,随后大怒地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苍明雨倒是没躲闪,只舔了下口腔里碰伤的口子,叹息:“是吗?宁王殿下是有大造化的,他哪里会被人拖下水。”
他顿了顿,低低地有点疯狂地笑了:“他自己就是那一潭深渊与山洪啊,哈哈哈哈!”
……
唐烟烟盯着他眼底里那点子疯狂阴狠的光芒,眉心拧了起来,心里莫名地生出不安和恐惧。
……
雷声渐停,雨却依然在下,只是没了之前的势头。
天色已晚,幽幽烛火亮在了未央宫的每一个角落,并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散发出孤寂安静的气息。
苍羽坐在窗边已经一个时辰,窗外携着湿润水汽的风轻轻地掠过她的眉眼,染得她睫羽发鬓都潮润。
身后忽然递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暹罗茶:“坐够了,便喝点茶。”
不擅长宽慰人的清冷声音,即使想要安慰人似命令一般,好在他低幽的声线,似窗外的雨声清冷,却令人生不出反感;来。
她沉默了一会,接过了他手里的茶,喝了起来,暖暖涩涩的花茶入了蜂蜜调味,甜丝丝的味道却并不腻,顺着舌尖儿慢慢地入了腹。
那暖意与甜味,仿佛真的能填补上她心底的空洞。
“难过么?”身边清冷修长的白影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顺势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一会,才低低地轻道:“不难过,只是这里有个洞,原先遮着,掩着,此刻却空荡荡的紧,冷冷的,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无悲无喜,只是空洞得紧。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按在了她的手上。
“这样,可好些?”唐圣宁把下巴抵在她的额上,低柔地问,声音幽淡纯粹,不带一丝欲念。
他细腻的掌心寻常时候都是微凉的,但刚才替她端着花茶久了,此刻还带着茶杯的余温,略高的温度透过皮肤仿佛能渗透进血脉里,一丝丝地舔舐着她心底冰冷的空洞。
她靠着他的肩膀,疲倦地闭上漂亮的桃花眼:“阿宁,我没有父亲了,虽然我从小就没有过……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父亲了。”
那是不一样的感觉。
唐圣宁轻轻地被拢住她,把怀里的人蜷得更紧了些,轻“嗯”了一声:“嗯。”
他怎么不懂,他的母亲与妹妹,唯一真心待他的兄长都走了,而父亲是个荒唐的人……他低嗤了一声,没有说话,只低头将唇印在怀里人儿的额上,听她说话。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缠着奶娘带我去偷偷瞧他一次。”苍羽轻道,她长长的睫羽轻颤着,像脆弱而柔软的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