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眼底猩红的光芒闪烁,盯着那倒映在帘子上的窈窕人影,杀意毕露。
‘他’那么喜欢美人,不知是否也喜欢沐浴在美人的残肢断臂和鲜血里?
他唇角弯起一点噬血的笑弧,抬手慢慢抽出了腰上缠绕的软剑,一步步地逼近了厨房的帘子。
那帘子后的灯光清晰地将人影投射出来,他几乎能想象利刃割开那纤细脖颈喷溅出猩红血液给他带来的愉悦。
只是在他的手才要抓上帘子的那一刻,那帘子上倒映出来的窈窕的人影忽然出了声:“茗月,给我到点茶水来。”
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清冽之中多了慵懒与娇软,少了平日里常见的沉音,让祭微微睁大了眼,如遭雷击。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只震惊地看着帘子,最后停在了那软山酥影上。
“对了,再给我拿块帕子来,头发不小心弄湿了。”帘子后那窈窕的影子有些懊恼地嘟哝。
兴许是在沐浴中,那把嗓音带着点软哝,莫名地惑人。
祭握住自己手里的剑的手一僵……
他很肯定那是女子的声音……也是苍羽的声音。
仿佛过了百年之久,又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那帘子被水溅着了,晃开一线,他泛红的眸子上在那惊鸿一瞥间倒映了一片雪白的光。
他闭上猩红的眼,精致眼角轻颤,祭忽然想笑,却不知该不该笑,脑子里无数念头与情绪交缠成一头恶龙,在他身体里咆哮着要冲出来,将那帘子后的纤影撕裂吞噬。
但到底……他发现自己不敢。
他竟然有不敢的去面对真相的时候。
祭死盯着地面,忽然无声地冷笑了起来。
可最终,他慢慢地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最后退到了门口。
祭坐了下来,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瞬间惊着了帘后的窈窕纤细的人影。
“是谁在外头!”那人一惯是敏感的,不过这么一点声音,已然察觉不对劲,再出声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属于女子的软哝,只余凛冽。
祭闭着戾气十足的眼,忽然又想要笑了,不过是利用喉腔震动略改动声线让声音更中性化的小伎俩,他自己都驾驭轻熟多年,却灯下黑,什么都没发现么?
一脚恶狠狠地踢在房内唯一一张桌子上,那桌子‘呼’地飞起来撞在厨房门边的墙壁上,化作一堆残破的碎片。
“本座在此,不可以么?”他喑哑地开了口。
苍羽在听到第一声不对劲的地面摩擦声时就已经立刻扯了衣衫裹住自己。
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摔出盆子外,但在听到男人阴冷幽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的时候,她桃花眼瞬间都直了!
苍羽浑身寒毛倒立,在最短的时间内直接抱着衣衫躲到了灶台后头,恐惧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也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地穿好了衣衫。
她随便拿了根筷子把头发乱糟糟地往头上插好,正准备冲出去,却又想起了什么,顺手在锅底上抓了一把往自己脸上抹了抹。
她平日里给自己改个英气妆,用的特殊易容状膏与眉黛都是江湖上某善于易容的门派特制的,泡了水都不容易掉,但偏偏她沐浴时用药水给卸了妆。
若是大白天里衣衫整齐也就罢了,刚沐浴完毕又衣衫不整,太容易露出马脚。
现在只能就地取材,糊弄过去再说。
苍羽准备完毕,想着自己刚洗白白了,又得把自己弄脏,加上刚才那一番惊吓,她怒气冲冲地往外冲。
祭看着冲出来的人影,分明是纤细窈窕的,偏那气势又似头小蛮牛。
“你干什么啊!”苍羽可不管他怎么看自己,冲出来就看见自己唯一的桌子被踢碎了,没好气地上去推了他一把。
祭眯起眸子,毫不掩饰眼底的阴翳戾气,一把捏住她推过来的手腕:“堂堂国公府世子,还怕缺桌子吗?”
“我……我缺不缺桌子,跟你上来砸我桌子有什么关系,还有,茗月呢,你把她怎么了!”她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随后又拔高了声音质问。
茗月怎么会让这个大妖怪闯进来,毫无示警。
“那小子在外头赏月,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罢。”祭低头睨着她。
面前的‘少年’束在头顶的黑头发凌乱,还滴着水,衣衫甚至都没穿整齐,光着脚趿着鞋就冲出来了,小脸上沾着锅底灰的样子显得狼狈异常。
但是……也显得纤瘦之中多了娇软,湿漉漉的桃花眼带着怒意都显得柔软,苍羽整个人仿佛被人扔进水里捞出来的果子一样,生嫩可口。
男人睨着她,将她所有的模样都放在了眼底。
他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声音又轻又阴冷:“况且,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座说话和动手的?”
苍羽只觉得他眼角猩红的花纹看起来妖异之中又带着让人战栗的暴戾。
她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这大妖怪发现了什么?!
那一瞬间,她眼底下意识闪过杀意。
祭何等敏感之人,自然捕捉到了那抹杀意,虽然知道她针对的是‘祭’,也能理解她为何会生出杀意。
可是,愤怒,却不由自己控制。
他手上一扭,膝盖一压,一个翻身擒就将苍羽给按在了窗边的墙壁上,整个人压上她的脊背。
他宽厚的胸口碾着她的纤细的脊背,擒着她的手腕,老鹰抓小鸡似地用利爪按着自己的猎物。
“放手,你发什么疯!”苍羽试图挣扎,桃花眼里都是恼火。
她力气极大,偏祭用的是她所不及的擒技和深厚内力加持,她把窗子都拍歪了,还是挣脱不得,只把自己搞的颇有些狼狈地喘大气。
“你想杀我啊?来试试?”祭咬着她的耳垂幽幽地吐气,仿佛极温柔的样子。
可那话里的阴惊之感让苍羽都忍不住发颤。
形势比人强,她打不过他,她亦一惯是个聪明会审时度势的,便耐着性子低声道:“我,没有。”
祭轻笑,阴沉里而夹着森冷的焰火:“对,你没有,我们的苍羽公子只是喜欢折磨人罢了。”
他不蠢,在那一瞬间理清了所有的头绪。
她早已洞悉了定国殿下的秘密,她如果不知道唐圣宁是货真价值男子,又怎么没事儿就会指着他的肚子说让他怀孕,三年抱两。
她知道他喜欢他,也仗着他喜欢她,又察觉了他的秘密这点,来狠狠折磨他了半个月……
苍羽有点莫名其妙,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被身后的人圈着,陌生的强悍的气息里有什么熟悉的味道,竟让她心慌意乱软了膝盖。
她居然为除了‘公主’以外的人,有了这种不该有的反应,她心惊地抿着唇,想要别开脸。
可祭微红的眸子一眯,忽然扯着她发髻,逼着她仰头。
他精致的眸子里阴戾异常地盯着她纤细得毫无起伏的颈项,随后地伸出猩红的舌尖舔掉她眼角的泪珠:“不干什么,就想看你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