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她正打算与太师一同用膳,忽然见齐大掌柜匆匆进了密室,一脸复杂地看着她道:“少东家,定国殿下的马车在咱们当铺外头,要来接你去用膳。”
她顿时愣了下,立刻便感受到了太师投落在自己身上‘关爱’的目光。
她干笑一声:“公主殿下之前探视过我,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罢。”
梁太师是三朝老臣,能顺利活到今日,岂能不是人精,他立刻嗅闻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苍羽说话字里行间仿佛已没有了对定国殿下那种拘谨,甚至……提防。
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眸中精光一闪,看着她问:“小羽,这些日子定国殿下与你走得很近?”
她能感受到太师的探询与担忧,只能不动声色地道:“殿下是召见过我几次,问些国公府中的事情。”
太师看着她,好一会,才摸着胡子叹息了一声:“小羽,定国殿下的容貌几乎盛过你的母亲玉夫人,其容灼灼其华,动人心魄,这么些年,冲着殿下容貌不怕死去竞争驸马丢了性命的不知凡几,说句冒犯的话,若非殿下生在皇家,那一句‘红颜祸水’也是担得的,但如今……”
他顿了顿,又道:“殿下既生在皇家,‘她’的权势与天生的聪颖冷酷注定了,便是‘祸’也只能临祸于人,你切忌为色相所惑,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苍羽如何不知道太师的苦口婆心是为了自己好,她垂下眸子,也轻叹了一声:“是,晚辈知道的。”
……
出了当铺的门,一辆精致华丽的宫制马车在宫卫们的簇拥下,停在了街面上。
看着那飘荡的帘子里,隐约可见的一抹白影,轻轻缈缈,似能见到那人精致唇角弯起的清冷笑容,还有‘她’亲吻自己的模样。
她的心莫名地便轻轻地漏跳了一拍。
当真是……
她垂下眸子,自嘲地叹息:“色不迷人,人自迷。”
随后,她走了过去,在风眠的虎视眈眈下,径自提了袍子上车。
“殿下。”车身很宽大,舒适,她上车对着坐在车中看奏折的人行了礼。
唐圣宁依在篾金软靠上看着手里的折子,手边是一碟子桂花玲珑蜜饯,并着一盏暹罗花草茶,香气缭绕,他周身亦自有一股子少见闲适的气息。
“来了?”他皙白的眼皮也未抬起,只淡淡地道。
“是,殿下。”她规矩地跪坐在他的对面,刚从天牢里出来,她一周都没沐浴,怕熏着殿下。
虽然她得到了特殊照顾,每日都有换衣与洗脸洗脚,但终究是在那种脏臭血腥的地方出来,自然不可能一点味儿都没有。
唐圣宁换了一本奏折,继续一边批,一边吩咐:“你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你。”
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他想问自己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身走了过去。
只是她才走到唐圣宁身边,正打算撩了袍子坐下,忽然觉得手腕一紧,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便见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大力地一扯,瞬间失去了重心,直往他身上摔过去。
“哎?”她一个不防,直接落入一个带着冷香的怀中,她下意识地抬手撑住他的肩膀,但因为这个姿势却仿佛伏在他的肩上。
忽然入眼放大的精致的面孔和腰肢上传来的触感让她的小脸瞬间涨红:“殿下……”
“私下相处时,你该叫我什么。”唐圣宁终于搁下了手里的奏折,抬起眸子冷冷地睨着她。
虽然‘皇女’殿下依旧戴着面纱,但是这样几乎鼻尖碰着鼻尖的距离,让她忍不住心慌脸红,尤其是身子贴着身子,她几乎能感觉到殿下的体温。
那一双精巧修长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她,幽暗的瞳子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让她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心脏“砰砰砰”地狂跳着。
她咬着唇,费了好大劲才低低地道:“阿……阿宁。”
完了,完了,她明明是答应了太师要谨慎的,也明明知道她不可以喜欢殿下的,更不可以让殿下喜欢自己。
但是为什么一见到公主殿下,她的行动就不受控制了,只想着这样相处的时光能长久一些。
“嗯,阿羽。”皇女殿下仿佛心情好了起来,眸子微挑,随后抬头隔着面纱轻吮了一下她的唇瓣。
苍羽只觉得脑子里又一片空白了,她长长的睫毛扇了扇,随后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粉润的嘴唇。
“意犹未尽?”唐圣宁看着怀里人儿的动作,眸色不由渐深,血液里似有诡异的热潮泛动,他似笑非笑地道。
苍羽瞬间涨红了脸,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动作有多暧昧,她立刻摆手,慌张地道:“没有,没有!”
唐圣宁挑眉:“你想亲亲我么?”
她的声音立刻在喉咙里卡了壳,为什么都是女孩子,面前的皇女殿下能一本正经地问自己这种羞耻的问题呢?
殿下不会害羞吗?明明唐烟烟连跟自己说话都会脸红,这‘堂姐妹’俩的性子差得真远。
见她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唐圣宁仿佛有些不高兴,神色也冷了下去:“你不想亲亲我么,为什么,本宫不好看么?”
每次,都是他先亲的‘他’,面前的‘少年’仿佛并没有主动过,这让一惯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定国殿下很有点不高兴。
唐圣宁完全忘记了,他答应过赵构,要有耐心去‘色诱’苍羽这回事。
苍羽:“……”
她怎么好像看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在翘着尾巴生气。
“殿下……你很好看,你明明知道这点,并且也善于利用这点。”她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腰肢的大美人,苦笑。
她不就是被美色‘蛊惑’了么?
“那你为何不想亲我,明明书里说了,若是钟情对方,便会想要亲近对方。”唐圣宁一点也没有觉得苍羽是在控诉自己,他只是不悦地冷声问,顺到收了手自己的胳膊,把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
她低头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她忽然抬手轻抚着他乌发,叹气:“殿下,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啊。”
说着,她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不管了,哪怕现在她在作死,那么就作那么一回罢,烦恼的事儿,稍候再烦恼罢。
让自己心动的美人在索吻,她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