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看着他，幽冷的烛火将他的眸子再次染成奇异的琥珀色，光斑在乌浸的瞳子上微闪。
她轻声道：“什么？”
他忽然伸手轻抚过她桃花眼的眼角，淡淡地道：“如果本宫说，本宫和唐烟烟对你的想法倒是颇有相近之处，是不是很有趣？”
她怔然，什么想法，难道是……
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他冰凉柔软手指的触感，奇异的亲密感让她瞬间微微涨红了白皙的面皮，有些不安地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会因为殿下的目光和动作跳得有点快。
唐圣宁看着有些不安地别开脸的苍羽，他垂下眸子，收回手，轻描淡写地忽然换了个话题：“你脸上蹭到灰了。”
她的目光落在唐圣宁修长的手指上，他的食指指腹上沾着一点灰尘。
她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脸，再看向唐圣宁，想要再问刚才的问题，他却微微弯起唇角：“你该回天牢了，本宫虽能让你出来，但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放你走。”
苍羽闻言，还是决定把这个古怪的问题追咽回肚子里，她微微颔首：“嗯。”
她自然是知道的，如今这件事满朝文武都在关注，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轻易地放她走。
唐圣宁转回身，继续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她见状，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有些复杂又细微的情绪，像幽暗潮湿处的蔓藤，悄无声息地生长，蔓延在心底。
说不上悲喜，却又带着一点期待。
那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
她若无其事地悄悄动了动手指，行走间，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姿态将掌心向上反包住了他的部分指尖。
唐圣宁是何等敏感的人，他垂下眸子，掩饰去眼底幽淡莫测的笑意。
他的小小野狐狸，果然是倔强又有趣的生物。
……
苍羽回了天牢，不过她发现自己的待遇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之前那个又破又小又脏，只有个草垛子让人睡觉的三无牢笼换成了一间相对干净整洁的牢房。
这里头甚至还有两张供坐着的蒲团、小方桌和一张看起来挺缓和的床，被褥虽然不是丝绵所制，但扎扎实实的灰棉布看着却是全新的。
她甚至看见了桌子边搁着一个铜炭盆子，暖呼呼的，银丝炭没有一点刺鼻的烟味。
苍羽很满意，虽然都是牢笼，但是这边叫人心情好了许多，也有心情慢慢琢磨事。
比如，她得琢磨一下皇女殿下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您不回宫去么，还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瞅着风眠让人端进来热乎乎的饭菜点心和酒水，忍不住问。
怎么看着殿下像是要在这里用膳？
“你很不想看见本宫么？至于打算，该有打算的事你，毕竟现在蹲在牢房里，‘轻薄’出云郡主的人是你。”唐圣宁捧着一杯莓子酒品了一口，冷冷地看着她。
他才让人给‘他’准备舒服了，这就要赶他走么？没心没肺的东西。
苍羽俏脸闪过一丝无奈：“我没有要赶走殿下的意思，至于打算……”
她靠在扶手上，托着下巴叹气：“我现在也想不出来能怎么办啊。”
唐圣宁睨着她，冷嗤了一声：“你没有任何后路，就这样跟宁王死硬到底的对着干，你也算是有能耐了。”
苍羽看着他一脸无辜地道：“难道殿下希望我答应娶唐烟烟么，那我现在答应也是可以的，宁王一定很高兴。”
唐圣宁梭然危险地眯起眼：“苍羽……”
她立刻举手，苦笑：“我开玩笑的了，我当然不会了！”
她顿了顿，看着唐圣宁道：“殿下，我虽然还没有想出对策，但是希望您能帮我把名月找来，这‘小子’主意多，我也习惯与‘他’商议了。”
唐圣宁看着她一会，这才微微颔首应承下来：“本宫会吩咐的。”
她顿时高兴起来，捧着碗筷乖巧地给唐圣宁布菜：“殿下不要光喝酒，那是莓子酒罢，虽然果酒不烈，但是空腹喝了容易上头，还是先吃些菜垫垫肚子。”
唐圣宁对于她的殷勤，很是受用，他慢条斯理地用起了晚膳：“以后的晚膳，自然会有云醒送来，不是他送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入口，你该知道本宫的未来驸马不是这么好当的。”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明白。”
她也是很惜命的，殿下的驸马没有能活到大婚的，如今她身陷囹圄，这时候动手要她命简直再合适不过。
到时候她这个‘准驸马’在牢房里畏罪自杀，谁也说不得什么。
看着唐圣宁，苍羽一边吃菜，一边想起了一个缠绕在她心底许久问题：“殿下与慈元殿的关系平平，为何太后这般殷勤地一次次为您布置婚事呢？”
根据她打听来的消息，自打殿下满十六岁之后，太后为殿下择夫可比皇帝陛下积极多了，每年新驸马人选一死，就恨不得第二天继续开选夫会。
一年开上个三五回合的选夫会也不嫌烦，死了不少人了，太后仿佛也不怕得罪人，可定国殿下嫁不嫁得出于，与太后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只是不想让殿下成为‘老姑婆’，她可不觉得这位太后娘娘像个尽心尽职的后娘。
唐圣宁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抬起眸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苍羽见状，有些迟疑地试探：“是不能说的禁忌么？那便算了。”
虽然她很好奇，但是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说来也不算什么禁忌，与其说是禁忌，不如说是一个笑话。”‘皇女’殿下精致的容颜浮现出一种冰冷的讥诮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