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日理万机的皇女殿下会来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是要试探她吗?还是别有深意,在警告暗示她什么?
苍羽在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一万种可能。
她纠结了一会,选择相信大概是因为单纯的‘皇女’殿下对她和潘唐宇那些家伙们混在一块不放心,所以试探一下自己有没有断袖之癖,以免传出什么不好的丑闻。
毕竟她上头那位‘大哥’苍定风和穆王当初被唐绾绾‘抓奸在床’,搞得满城风雨,丢尽了宁王府的脸面。
虽然那事儿,是她一手策划,苍明雨暗中推波助澜,并非真事。
可定国殿下会谨慎也是正常的。
所以,这种时候,当然还是让皇女殿下相信自己的节操比较好。
她谨慎又坚定地道:“您说的没错,权贵之中好男风者不少,但不包括在下,我绝对不会去小倌馆,我对男风没有任何兴趣!”
可她话音刚落,便见唐圣宁冷脸嗤笑起来:“是么?你就那么喜欢女人?”
苍羽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现在是个‘男人’不要喜女人,要喜欢男人么?
但既然是定国殿下嘴里出来的话,必有深意。
她也不能以常理论之。
苍羽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拼命琢磨,这话是不是在警告她不要搞出男风丑闻让皇家丢尽颜面,也不可以去跟其他女人弄出风流传闻?
她挺直着背脊,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定又正派:“女子温柔多情,但在下也不是毫无原则之人,正所谓风流不下流,您看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有许多关于我风流的传闻,甚至包括与您的传闻,但您看哪里有真的呢?”
看着面前‘少年’侃侃而谈,义正言辞。
唐圣宁心底一股子莫名的阴沉火气直逼上喉咙,谁关心‘他’的风流传闻不风流传闻!
不,再三强调跟他的传闻是假的,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冰碴子似的:“驸马,就这么希望与本宫划清界限么?”
苍羽微微睁大了眼,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冷面冷口的美人。
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这跟她想的反应不一样啊!
苍羽绞尽脑汁地试图解释,她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干笑:“那什么,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她当初的确挺希望和这位殿下划清界限的。
“那是什么意思?”看着她小心给自己调制的暹罗茶,唐圣宁脸上寒色不减,但眸里却少了几分冷意。
她琢磨了好一会,小心地试探道:“总之,请您放心,在下在大婚前都不会给您惹出不好传闻的麻烦。”
因为她一定会在大婚前‘死’掉,‘死人’哪来的绯闻呢?
唐圣宁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茶,面无表情地道:“本宫不关心你会不会惹麻烦。”
他要表达的东西,面前的‘傻子’仿佛完全不能接收到,但偏偏他并不能明言。
苍羽见他脸色愈发冰冷,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有人刻意制造不好的传闻,我想殿下一定能知道这非我本意,必定是陷害我!”
她其实也没法子打包票,毕竟恨她的人太多了,还是得给殿下说一声才好。
唐圣宁闭上凤眼,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烦躁不爽强压下去,才控制住自己上前捏着对方的脖子摇晃的欲望和挫败感。
所有的愤怒,本质都是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而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与对自己的愤怒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手里的琉璃杯子好一会,才冷冷地道:“本座想问的不是这些无聊的废话,本座想知道的事,你既知道京城不少权贵子弟好男风,你又与潘堂宇那一拨浪荡子弟胡混,为何竟对此一点不感兴趣?”
苍羽瞥着唐圣宁的脸色,心中揣摩着高贵的‘皇女’殿下说这话的意思,怎么听应该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还是在质疑她为何没有与潘堂宇那一伙人沆瀣一气,同时质疑她的人品。
她举起三指朝上,做出发誓的样子,无奈地道:“潘堂宇那一伙其实大部分也只是个跟风好奇,在下与他相交,他更钟情北香阁的姑娘,殿下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发誓,我真的、真的不好男风,要不您让赵公公去查!”
说完这话,她就瞅着唐圣宁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她’垂着长长的睫羽,掩盖去了幽暗眸子里的所有情绪。
但是……
她能感觉到‘皇女’殿下浑身散发出冰凉的威压仿佛能把整个房间都冻结。
苍羽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说什么都对不上这位殿下的心意。
她茫然又无奈地垂下眸子,盯着唐圣宁垂落在地上柔软的袍子。
罢了,罢了,她猜不透这位殿下在想什么,那就不猜了罢。
总归,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总会分道扬镳,做好自己就罢了。
她索性抱拳,欠身:“殿下息怒,恕罪。”
似察觉苍羽的表情变得谨慎而客气,唐圣宁下颚微紧,他闭上眼,压下心底的挫败与恼火,收敛了身上外放的气息,又恢复原先慵懒的模样。
他侧了身,似有些疲惫地额头半靠在软摇椅的背上,半边脸埋在柔软的狐狸毛里,只一只眼微侧着看她,淡淡地问问:“驸马,可是怕了本宫或者是恼了本宫?”
苍羽很少看见这样的唐圣宁,一惯矜冷不可触碰的昆仑上仙变脸如翻书,偏‘她’做出这样的姿态,却没有半点造作的味道。
何况这般姿容的美人颦眉,姿态又是极好看,让人望着根本不忍心生气。
她发现这位殿下是极知道‘她’容貌的影响力,并且善于利用这点来影响人心之向。
但是,这种发现,并不让人讨厌。
她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亦声音淡淡地道:“殿下说笑了,在下怎么会生殿下的气,殿下帮了我那么多次。”
唐圣宁一听她这话,他本是极敏感之人,不免又有点火气上来,如果自己没有救过她,她是不是就会生气还是又想逃了?
但这次他本能地压下自己的火气,只定定地看着她:“你自称用了在下,是怕还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