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唐烟烟忽然低声厉叱。
红蕊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虽然心思深沉,但端庄温柔的主子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模样。
她委屈地红了眼:“郡主,我是为你抱不平!”
绿霜看着唐烟烟面无表情的样子,扯了红蕊一把,一边左右看,一边低声道:“你疯了么,这里都是未央宫的人,你在这里诋毁他们的主子,是想要连累郡主吗?!”
红蕊真是太不顾场合了,就算未央宫那位殿下真的‘婊气十足’也不能在这里就说出口啊!
那位是什么人物?哪里是郡主能吃罪得起的。
红蕊抿着唇,不敢说话了。
唐烟烟恹恹地疾走几步上了马车之后,才忍不住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疲倦地靠在软枕上,红了眼眶。
红蕊和绿霜依次跟着上车,见状都忍不住心疼地上前围在她身边。
红蕊跪坐下来,一边抽泣一边俯首在她跟前低声道:“郡主,都是红蕊的错,红蕊再也不放肆了,您就饶我这一回罢?”
唐烟烟闭了眼,泪珠儿一串串落下来,也不出声。
绿霜看着她们主仆哭做一团的样子,却没有掉泪,只是红着眼道:“郡主,你莫要伤心,虽然咱们得罪不起那位殿下,可终归‘她’与苍羽公子身份有别,绝不可能在一起。”
唐烟烟有些倦怠地伸指揉着太阳穴:“可你们今儿也看见了,苍二公子分明对那位殿下是不同的,苍羽不是那种会随便给人献殷勤的人。”
那‘少年’看见定国殿下出现时,分明眼底有流光,定国殿下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即使那份‘特别’并不那么明显,却已经足够让她心塞了。
绿霜抿着唇,轻声道:“郡主,您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早早就知苍羽公子是面热心冷的人,‘他’对谁都是自来熟的模样,跟谁都能交朋友,但要真正走进‘他’心底绝不那么容易,这话还是您跟我说的。”
她顿了顿,问:“您觉得苍羽公子对待定国殿下特别,那么您觉得那份特别是否足以说明定国殿下已经走进苍羽公子的心中了?”
唐烟烟一愣,慢慢睁开眸子,若有所思起来。
没错,虽然她看得出苍羽对唐圣宁是有些特别,但是现在细细想来那些特别反而证明唐圣宁也许还没有真正走进苍羽的心里。
毕竟以苍羽的脑子和身份,不会不明白唐圣宁再美,或者有不为人知的别的好处,对‘他’而言都是一个麻烦。
‘他’若真的心系唐圣宁,反而会隐忍下去,绝不会在脸上显露出来,‘他’绝对不会想要给自己真心钟情的人呢带去麻烦。
“所以,就算苍羽公子对那位殿下有些好感,也不过是如浮云一般罢了。”绿霜轻言细语地给唐烟烟分析。
唐烟烟一顿,随后支起了身子看向窗外,见苍羽正给唐圣宁把兔子腿上的肉一片片切进盘子里,同时笑着不知说了什么。
唐圣宁接过那只盘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她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兔肉就这么进了唐圣宁的口中,眼底闪过冰冷的寒意,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是啊,浮云一般,我又为何介意。”
“那位殿下仗着自己地位特殊,又高又冷,浑身傲气,年纪也大了不说,比苍羽公子都高了那么多,还克夫,怎么看都不般配。”红蕊也在一边小小声地道。
唐烟烟顿了顿,轻声地对自己道:“是啊,世间万物都讲究般配两个字,我自诩比那位殿下更般配啊……”
这是她说过最自负甚至不知羞耻的话了,却也代表了她的决心……
她让了唐绾绾那么多年,如今又要去让唐圣宁了么?
凭什么?都是唐家的‘女人’!
唐烟烟垂下眸子,眼底闪过冷光。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
……
大队人马再次开拔。
这一次,唐圣宁坐在自己宽敞的马车里,面前台上的碟子里放着好几条烤得焦黄、香喷喷的鱼儿。
而身边原本坐着的云醒也换成了……苍羽。
苍羽托着腮,看着面前白衣美人着看折子,‘她’正襟危坐,气质沉静而清冷。
虽然她觉得这样看着美人儿很养眼,但是……
“殿下,您不吃了么,烤鱼冷了可就腥了?”苍羽示意他面前那几条烤鱼,她可是很用心地烤的,还挑去了大小刺儿。
唐圣宁头也没抬,悠悠地道:“饱了,没空。”
苍羽瞥了眼他身后的那一大堆折子,随口道:“要不我喂您?”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非常的不妥,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
“你这是在调戏本宫么?”唐圣宁挑眉,目光幽凉地瞥着她。
她立刻抬起双手三连否认:“殿下,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敢,那是要掉脑袋的,我知道。”
她嘴快了,平日里和身边人,甚至慕舒、萧无心他们都是这般打趣惯了,真是……一时间收敛不住。
唐圣宁垂下眸子,淡淡地道:“那伺候本宫的时候,就规矩点。”
她一愣,几乎疑心自己听错:“啊?!”
唐圣宁瞥了眼面前有些呆愣的‘美少年’,又垂下眸子凉凉地道:“伺候本宫用膳,规矩点。”
苍羽:“呃……是。”
看着又低头继续看折子的‘公主’殿下,苍羽迟疑了一会,还是拿起了碟子和筷子。
也许,殿下真的只是比较忙,需要人伺候用膳罢?
唐圣宁见她拿起了碟筷,唇角弯起一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弯起的弧度,一边看折子一边等着她伺候自己。
却不想,苍羽忽然放下了碟筷,忽然直起上半身,朝着他压了过来,手也朝着他脸上伸了过来。
他梭然警惕地一把捏住了她的手,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
苍羽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要帮殿下取下面纱罢了,这面纱挡着脸,着实不好伺候殿下用膳。”
唐圣宁顿了顿,一双冰凉精致的妙目盯着她半晌,就在她都要收回手的时候,他却忽然松开了手。
苍羽顿了顿,这才有些尴尬地伸手过去替他摘面纱。
唐圣宁的面纱是用银勾连着后脑的玉扣一块儿扣实了的,不易掉落,也不易取下,所以苍羽需得倾身过来,靠近他才好动作。
他只觉得鼻尖轻蹭上了苍羽胸前的衣衫,隔着面纱闻见她身上带着一点暖意的草药芬芳,仿佛一只手轻轻地抚过他敏感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