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一笑，抽抽自己的小鼻子，换了个不那么严肃的话题：“要不要吃红薯，两个小的烤好了。”
慕舒闻着空气里的焦香，忽觉得方才心绪大起大落之后，确实有点饿，便点点头：“好！”
看着她转身去火灰扒拉红薯，他忍不住问：“陈知州为人不错，是个为百姓尽心尽力的人物，一会他过来，咱们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赈灾之策，你可有什么打算？”
苍羽弯腰从炉灰里，用火钳夹出个烤得焦香出油的番薯：“我一进城不是就跟陈大人说了么，寻欢作乐，大兴土木啊！”
慕舒一愣，下意识道：“苍羽兄，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他现在心中很想为灾民们做点什么。
苍羽却转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仿佛有点惊讶：“哎，知己，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吗？”
慕舒：“……”
她瞅着慕舒一副“知己，我看你莫不是脑子被冻坏了？”的模样，便摇摇头：“我很认真，没有说笑。”
啧啧，这些人啊，她可是在说正经事呢。
慕舒沉默了一会，道：“你说什么，我就替你做什么，我相信你，你想吃什么，现在城内没什么太多好吃的，我让人运过来，如果你想嫖，我倒是知道乾州怡红院的姑娘们好像还有几个还在。”
他来乾州这些日子，满城转了一遍，倒是对城内的情况摸了个半透。
慕舒说着，开始认真地琢磨了起来：“按照苍羽兄在京城的品味，可能乾州怡红院的姑娘们不一定能入你的眼，因为最好的几个姑娘已经去了城内富户家里或者趁乱逃了，剩下的，要跟陈知州打听打听，我相信，总归能找到让你满意的姑娘……”
苍羽看着慕舒一本正经地在那谋划给她找妓子，心情颇点酸爽，不知道为啥，她觉得这大哥身上有一种叫做……“愣”的气质。
她赶紧比了个打住的姿势：“可以了，这可真是多了个知己，当真是好办事。”
……
慕舒却还在认真思索：“要不，我让人从距离此处三日路程的桃县找姑娘过来陪你，桃县那里靠近泗水，因为水运方便，民众多以货运为生，很是富庶，即使受灾了，粮食也比这边充足很多，食物也更丰富，想来青楼里的姑娘没有被饿着，应该更水灵。”
名月在一边听着，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位慕舒世子爷感觉成了自家小姐的崇拜者了，只怕小姐让他去杀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罢？
名月看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慕舒世子，可以了……”
自家小姐是个大姑娘好嘛！
“等等，你说乾州附近还有个桃县，富庶，粮食充足，姑娘也水灵？”苍羽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喜的消息，眼睛一亮。
慕舒一顿，看向苍羽：“是的。”
他是慕家的世子，慕家做海运生意，对陆运虽然不插手，但是海货也要卖进内陆，慕家和萧家没少合作。
他对陆运也很了解，所以才知道桃县的情况。
苍羽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去把陈知州叫来吧！”
慕舒也不问她想干什么，立刻起身：“好！”
说罢，他转身就出去了。
名月看着慕舒走远了，立刻贴上苍羽，很有点抓狂地压着声音道：“小姐，你……难道真想去嫖么！”
她虽然知道自家小姐对未央宫那位主子有点不一样的情感，但是她没有想到小姐居然整个性情都被那个‘妖女’带歪了啊！
苍羽捧着红薯一边呼哧呼哧地吹凉气，一边朝着名月翻个大白眼：“你够了，真当你小姐我是变态么，我会打听这些当然有我的用意！”
说话间，听着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两人都立刻住嘴了。
陈知州不一会就在慕舒的带领下掀了帘子进来，他一进门就对着苍羽行礼：“苍二公子。”
“知州大人不要客气，我不过是个白身，既无功名，又没有爵位，哪里受得起您这一拜再拜？”苍羽扶起陈知州，客气地也对着他行礼。
陈知州却正色道：“您是朝廷派来赈灾之人，肩负圣命，自然不同。”
慕舒在一边看着苍羽很是无奈的样子，便道：“知州大人，我这位小兄弟不喜欢这套官场俗礼，您又何必坚持，不妨留点时间商议接下来的事。”
苍羽立刻颔首表示赞同，陈知州也不是那磨叽的人，否则就不会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来迎苍羽了，也干脆地同意了。
三人分别坐下，开始议事。
苍羽问了问城内的情况，发现乾州城颇大，受灾的情况确实严重，官仓的粮食已经放出去了，但不够。
在朝廷的援助达到前，冻死、饿死了不少人。
而因天寒地冻，出去逃荒的人走不远就挨不住极寒天气和饥饿地倒毙路边，大部分人见状后还是选择在乾州城内留守，等待朝廷的救援。
这样活下来的机会还大一点。
“所幸是这是冬日，大雪严寒之下，尸体不会轻易腐败，否则滋生疫病更是麻烦。”陈知州叹息了一声。
苍羽点点头，她是有过切身经历的，她忽然想起什么：“是了，城内的富户巨贾们，可有捐粮？”
陈知州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是有捐粮，但是杯水车薪。”
随后，他又简单说了下城内富户们的情况。
正如苍羽所想的，城内富户巨贾们确实也不那么缺粮，也有捐助，但是他们更多是囤积居奇，趁机捞了大笔银钱。
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些富户，不少人都是有身份的，都有不少护院家丁，其中还有几户人家颇有些背景，是京城豪门的偏支，我一个小小知州又不能强行命令他们捐助。”陈知州神色尽显疲态。
这些日子下来，他心力憔悴。
苍羽颔首，若有所思：“富户们会如此，也能理解，谁都不是圣人，但离此地三日路程的桃县据说受灾影响不重，几乎没有大影响，为何乾州的人不逃去桃县？”
陈知州摸着胡须道：“苍二公子，你有所不知，且不说天寒地冻的日子，走三日也是要命的，就说桃县县令发现灾区对咱们乾州影响巨大出现很多灾民之后，就只准出不准进了，他怕乾州的百姓去往桃县，把他们桃县搞乱了。”
慕舒神色冷冽地道：“据说好容易逃到桃县的百姓进不去，就这么活活冻死在县城外，从此后，乾州的百姓就断了逃去桃县的念头。”
苍羽挑眉，有点纳闷：“您是知州，他是县令，虽然您不是他直属上官，他怎么敢如此！”
陈知州苦笑：“您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