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爷在一边看着,不断地指挥人往他们早已打探好的地库位置门边上灌入火油,把火焰引入地库。
见地下也开始冒烟,他才殷勤地向穆王回报:“殿下,您看,地库也烧起来了,包管烧他个精光。”
即使飘着小雪,但油助烈焰之下,大火还是很快染红了半边天。
穆王唐均儒看着这一幕,仿佛能看见苍羽在火焰里痛苦挣扎、哀嚎的模样。
他青白削瘦的脸上肌肉跳了跳,随后忽然发出诡异的的笑声来:“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声渐渐张扬又放肆,仿佛出了一口心中许久的恶气。
“好!好!苍羽终于死了,本王终于将那个小子挫骨扬灰了,区区一个不入流的破落户也敢跟本王抢女人!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本王作对!”
只是他笑声还没有落下,就听得一道略显尖利刺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哟,咱家说这是谁在这里杀人放火,原来又是穆王殿下。”
穆王笑声戛然而止,他僵了僵,回头一看,正见着一身一品大太监常服的赵构正骑在马上冷眼睨着他。
而皇城司的大批人马正带着激桶、水龙等救火之物跟在他的身后。
穆王一见赵构,便想起了唐圣宁,顿时心中更觉畅快……
毕竟,如果苍羽是唐圣宁的姘头,那么苍羽死在自己手上,一定狠狠地打了唐圣宁的脸,让唐圣宁心中不好过。
他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了几声,得意地冷笑:“咳咳……本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是放火烧了……”
柳师爷却忽然一边躬身行礼,一边开口抢了穆王的话:“殿下是看见这里有贼人试图放火抢劫,所以才带人来擒拿贼人罢了,还请赵公公明鉴!”
说罢,他退开几步,示意士兵们也跟着让开,把刚才那十几具被他们杀掉黑衣人的尸体显露给赵构看。
穆王被柳师爷擅作主张地抢了话,很是不高兴,正要说什么,却看见柳师爷在拼命朝他挤眼睛。
穆王唐均儒张了张嘴,忽然想起自己因为要迎娶紫君的事,还在被太后叱责闭门反省期间,杀人放火这些事不宜太过张扬。
于是,他便硬生生地转了个话头:“是啊,本王不过是看见有黑衣人来这里欲行不轨,所以才来抓人的!”
反正这些苍羽人马的尸体在这里,死无对证,他和自己的人咬死是来擒杀贼人的,就是太后和陛下也不能说他什么。
他顿了顿,忽然又气势汹汹地对着赵构道:“说起来,皇城司负责京畿治安,你这个勾当官是怎么当的,竟然让这些贼子在这里作乱!”
赵构挑了挑眉,没理会他,只一抬手,示意手下的卫军们立刻去救火。
穆王被这般无视,顿时有点恼,他看着卫军们带着激桶和水龙迅速地冲过来一桶桶的水和水柱往当铺上浇,便恶意地笑了起来……
“呵呵,好像这当铺是苍家二公子的,这人每日都在这个时辰进入当铺盘账,虽然本王很想救下‘他’和当铺里所有人,可惜啊,慢了一步。”
说罢,他顿了顿,又睨着赵构:“好歹公主殿下和苍家二公子还有过一段共患难的情谊,如今苍家二公子葬身火海,赵公公可要替我好好地宽慰我那位……‘妹妹’!”
赵构睨着自己的手下着手救火得力,迅速地阻止了烈焰向旁边的民居蔓延,这才阴郁地冷笑一声:“穆王殿下,你可真是老了啊。”
穆王眯起眼瞪着他:“咳……你这阉货说什么!竟敢以下犯上!”
赵构才懒得理会他拿乔,只轻蔑地嗤笑道:“你我都是明白人,你穆王殿下也一贯是敢作敢当的,又何必说这些场面话,咱家又不能拿您怎么样?”
他顿了顿,嗤道:“为什么外头出了这样的大事,周围这些居民们竟无人敢看一眼,不就是提前受到您的警告么,当初敢当街打死骂你荒唐的礼部侍郎的穆王爷,如今连承认烧死一个苍家二子的勇气都没有,不是老了,是什么?”
赵构这样的太监,在宫中伺候多年、又在官场沉浮几十年,最是懂得这些贵人是什么货色,要激怒他们太过容易。
穆王果然瞬间就怒了:“你……这老阉货,也敢在本王这种真正的皇家血脉面前装大头!”
“王爷、王爷、冷静啊!”柳师爷慌忙道,皇城司的人来得这么快,实在有点古怪。
但穆王骄傲的自尊,让他不顾一边柳师爷的试图阻拦,撑着背脊冷笑道:“咳咳……没错,苍羽那小子就是本王烧死的,这把火就是本王放的,又如何,他敢陷害本王,还和本王抢女人……”
“哦,原来真的是殿下你放的火啊……咳咳!”此时一道凉凉的声音忽然在穆王身后响起。
穆王一呆,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看见皇城司的卫军们灭了当铺上大半的火。
此刻,一道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少年身影从火里如涅盘之凤般走了出来。
呛人的烟雾缭绕下,苍羽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有点焦了,白净的脸上沾了灰,可整个人却看起来好端端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你你……”
苍羽看向一边的赵构,恭谨地抱拳:“赵公公,您也听到了,正是穆王因为私怨要杀在下,烧了在下的当铺!”
赵公公眯起眼,神色有些莫测地睨着她,随后淡淡地道:“嗯,咱家和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穆王闻言,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不知为什么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好像不小心,踏进了某种陷阱里。
尤其是苍羽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被鸟儿盯上的虫豸。
果然,苍羽忽然“噗通”一声单膝跪下来,声泪俱下地控诉:“在下的私产烧了并没有什么,可是朝廷的八万两赈灾银可都在地库里,让王爷给一把火烧拉!”
此言一出,穆王看着苍羽的脸色瞬间大变:“你……你……瞎说……”
可她却一副茫然模样:“在下有没有瞎说,只管让周围的人出来作证即可,周围所有的百姓都看着户部的银车押送到了这里!”
穆王急了:“你……!”
此时,柳师爷却老鼠眼里闪过狡黠,摸着胡子说话了:“呵,银子这东西可是烧不化的,最多把外头一层烧黑了,若是此刻火灭了,地库里的官银安然无恙,苍二公子你设下陷阱,诬陷当朝王爷,这可是杀头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