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烟被苍羽这看似轻描淡写却冰冷浸骨的语气惊住了,她打量了苍羽片刻,语气很是复杂又诡谲地问:“你……很喜欢我那位长姐吗?”
面前‘少年’又是一个被唐绾绾的美艳面皮迷惑的男人,因为被抛弃打算报复?
苍羽失笑,挑眉:“二小姐觉得我会钟情那样的一个女子?”
拜托,她要钟情女子,也该是唐圣宁那样的……
等到苍羽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冒出来的念头之后,瞬间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冒出这种奇葩的想法。
她才不会喜欢那个冷酷残忍的女人,不,不对,她才不会喜欢女人!
唐烟烟疑惑地问:“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对长姐……”
苍羽因为想起那一道清冷的白影,情绪陷入自我厌弃中,她不耐地径自打断唐烟烟:“二小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取而代之当这个宁王府的郡主就好了!”
唐烟烟沉吟了片刻,随后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就算我愿意,你凭什么能保证你能做到这件事,这可是我母亲筹谋了那么多年都做不到的?”
甚至,是母亲都不敢想的。
听着这话,苍羽眼底精光一闪,知道唐烟烟这是答应了。
她一抬手比了个请坐的姿势,笑嘻嘻地道:“二小姐,请坐,我会告诉你,你需要做什么。”
唐烟烟迟疑了片刻,径自坐了下来。
苍羽为她斟了杯茶:“首先,我会帮着二小姐,将你粥厂的名声传扬到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唐烟烟闻言眉心微拧,还没有说话,红蕊已经忍不住抢先道:“还传扬粥厂名声呢,郡主已经借着王爷的名义要管家拆了粥厂。”
苍羽一愣,随后看向唐烟烟,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想二小姐应该有能力说服王爷重开粥厂罢?”
她顿了顿,眼底黠光一闪,又补充:“就算二小姐做不到,我想小乔夫人一定能做到,毕竟小乔夫人才是王爷心里的解语花不是么?”
唐烟烟看着面前的‘美少年’,忽然道:“你知道什么?”
“我?”苍羽托着腮,笑眯眯地对着她比了一根手指:“我知道的不多,大概就知道一件事儿……当年宁王在慈安庙上香,对在庙里小住,弹琴自娱的大乔王妃一见钟情的传说其实不尽不实,宁王遇到的那位拥有无双琴技的美人儿不太可能是大乔王妃,毕竟大乔王妃琴技寻常,而小乔夫人却有一手惊为天音的琴技。”
她顿了顿,又一脸惋惜地道:“可奇怪的是最后相府嫁给王爷的却是相府的大小姐,小乔夫人却成了陪嫁侍妾,啧啧,也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李代桃僵的故事。”
唐烟烟面色沉沉地盯着苍羽半晌,忽然讥诮地冷笑了起来:“看来,苍二公子为了拉我下水,倒是调查了我家不少事。”
苍羽弯了弯桃花眼:“这叫不打无准备的仗,何况烟烟小姐本来才该是郡主的,毕竟王爷最初求娶和钟情的都是小乔夫人,你难道愿意一直屈居那个德不配位的唐绾绾之下?”
唐烟烟垂下眼,忽然道:“好,我跟你结盟,粥厂重开之事,我会解决,然后呢?”
苍羽诡异地一笑:“然后一切就交给我了。”
……
一刻钟后,唐烟烟领着红蕊和绿霜下楼上车离开,慢悠悠地回了王府。
马车上,绿霜闷闷地道:“二小姐,这次您擅自与苍羽结盟,没有禀报过小乔夫人,这也太冒险了。”
她本想阻止自家小姐,却插不上话。
唐烟烟却自嘲一哂:“这苍家二公子不是寻常之辈,从‘他’给我设的这个请君入瓮的套,我却打心底无法拒绝这个圈套,‘他’步步算无遗策,就凭借这点,与‘他’合作值得期待。”
绿霜迟疑着问:“您真的相信苍羽能扳倒大小姐,让您上位吗?”
这怎么听着如此玄乎呢?
唐烟烟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一贯温柔的眉眼此刻浮现出冰冷阴郁的戾气:“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她从来都看不上那个除了一张脸外,无才无德的长姐,可就因为母亲是庶女,所以正妃的位子被抢走,她也成了庶女,备受折辱。
她一忍再忍,这么多年,她忍够了!
……
这头目送唐绾绾离开了,苍羽才慢悠悠地出了飞云楼。
“公子,怎么样了,她答应了?”名月跟上自家的小姐。
苍羽抬头看了看天色,眼尾浮现出一抹慧黠的笑意:“是啊,答应了,有些恨和不甘心本就如同隐藏在水下积怨长久的热油,要让它疯狂燃烧,也只需要我这一点火星罢了。”
名月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自家小姐为了给慕勤公子报仇,尽心尽力,可是……
“您这样为慕勤公子尽力,但是他那些家人,实在是……”
“没关系,我只要做我需要做的事,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苍羽抿了抿唇角,安抚名月。
她眼底闪过冷光,又问:“是了,我交代你让齐大掌柜联系北大街卖柿饼干货的老板面谈,有反馈了吗?”
名月一听这事,蹙眉嘀咕:“还没有,奇怪得很,咱们这么大的主顾,要跟他们老板谈进货的事儿,那卖货的伙计还推三阻四的。”
“没关系,这事儿交代给齐大掌柜,他混迹商场多年,加大些砝码,相信他能把那老板约出来谈的。”苍羽沉吟了片刻,倒是不着急。
名月不是很明白:“那家干货行虽然垄断了北大街的货,但是柿饼质量寻常,齐大掌柜收了货,还得让咱们的伙计挑选一整天天才把不好的柿饼挑出来,何必非要从他家进货,城内还有其他大的干货行呀?”
“我要的不是货,是货后面的‘鱼’,这些货不过是钓鱼的鱼饵。”苍羽摸了摸下巴。
名月一愣:“啊?”
“好了,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去做,你很快就明白了。”苍羽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晃悠悠地往国公府最近的侧门去了。
名月赶紧跟了上去。
她们也未曾注意到有十几个做挑夫或者其他行脚卖货郎打扮的人影悄悄地跟上了她们。
苍国公府的侧门外要过一处小巷子,因着靠近国公府,没有人家居住,平日里也就是往国公府送菜和米粮的往来。
此刻正巧是晌午,过了送粮和送菜的时刻,略显阴暗的巷子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
苍羽和名月有说有笑地转进巷子,那些‘挑夫’和‘货郎’们互看一眼,跟了上去,分开堵住巷子的两头。
同时他们悄悄地从他们的担子里抽出了弓弩和各种细小的泛着蓝光的明显淬了剧毒的暗器,只待苍羽和名月进了巷子,瓮中捉鳖。
但是……
一阵幽幽的凉风忽然不知从哪里吹过,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走在最后的一个‘挑夫’的肩膀上。
那人下意识地瑟缩下脖子,打算回头拍掉肩膀上的东西。
却不想,他这一回头,才发现那落在自己肩膀上的东西竟然是一把……锋利非常的剑!
寒意正源于剑身!
而剑握在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男人对着他露出了个灿烂到阴森的笑容。
那‘挑夫’梭然瞪大了眼,吓得尿都要出来了,他正打算尖叫,但是半声还没出喉咙,就有一条细长的牛皮绳索瞬间勒紧了他的脖子,直接一拖,将半句尖叫勒回了他喉咙里,也将他直接拖吊离了巷尾。
与此同时,数条同样的绳索都瞬间套上那些堵在巷子两头埋伏的“挑夫”和“货郎”们的颈项,硬生生将他们全部拖离了那条略显阴暗的巷子。
此时,苍羽和名月已经进了巷子,她忽似觉得听到了什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巷尾。
苍羽盯着巷尾挑了下眉,随后忽然迅速地往巷头奔去,但巷头的转弯处,除了能看见不远处的国公府侧门,看不见一个人影。
名月有些不解:“怎么了?”
苍羽桃花眼里闪过疑色,嘀咕:“没什么,大概是我多想了。”
没有人嘛,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
转角处墙壁上蹲着的高大男人,目送着苍羽进了国公府侧门,随后叹了一声气,悄悄地瞥向自己身站着的黑衣人:“主子,苍羽已经进府了。”
那高挑冰冷的黑衣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尾精致邪飞的幽暗眼眸及眼角印着的妖异血红花纹,周身仿佛缭绕着黑暗妖气。
他轻慢地“嗯”了一声,随后瞥向巷尾一辆硕大的马车,马车外站着数名和他一样的打扮的黑衣人。
马车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已经被勒断脖子,没了气的‘货郎’和‘挑夫’了,不,应该是……杀手。
“处理掉这些垃圾。”黑衣人冷冷地吩咐。
风眠道了声是,随后瞥了眼自己的主子,叹气道:“主子,您帮着苍羽那小子处理掉这些危险,‘他’也不会感激您。”
“本座用不着她感激。”黑衣人淡漠地道。
风眠低声嘀咕:“那您图个啥,大白天穿着夜行衣站在墙壁上,看起来真的很像坏人啊。”
其实比较像变态……
隔壁街院里正奶孩子的大姐都惊慌失措地喊人报官了,他不是很想和殿下一起因为偷看女人喂奶这种罪名被官府自己人追捕。
黑衣人浑身气息一僵,随后长腿一伸恶狠狠一脚踹在风眠的屁股上:“老子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