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定风还留意到床帐里隐约似有男子呻吟悉索之声,里头确实有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床前那双男鞋上,金线绣制,上有蛟纹,鞋边上还有个篆体的……穆字。
那双鞋子看着,确实是王爷的规制。
他心中一派震惊和不可思议,穆王被苍羽那样恶整,在床上也躺了挺久,怎么竟然……会和苍羽混到了一起?!
看着苍定风脸色阴晴不定,苍羽拿筷子敲了敲盘子,有点不耐:“世子爷,你要不要过来看,要你就进来,别站在门口,一会穆王的侍卫看见还以为你们是来找茬的。”
苍定风迟疑了片刻,还是一招手,示意自己带来的三个人一起进房,再将房门关死。
苍羽一看那三个家丁打扮的人,一个个都魁梧有力,太阳穴鼓起,分明是身怀不低武艺的。
“哟,你这是把父亲的侍卫都弄来了,就为防着我么?”苍羽一看,就明白了。
苍客松的这些侍卫不是寻常武夫,而是养在苍客松身边类似死士的人物。
这苍定风还是有点脑子的嘛,带了这点人来,不会太招摇,又都是高手,还能对付她。
苍定风冷哼一声:“你仗着自己力大无穷,又有些武艺傍身,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岂能不防。”
他带来的三个人可都是高手。
苍羽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如果这小子被擒了最好,如果侥幸从这些人手下跑了,那么父亲的死士们全都是苍羽违抗父命出来“嫖妓”的证人。
苍羽看着那些一进门,就迅速地呈现防备姿态将大门堵住,手按在刀柄上,戒备森严的死士们,她摇摇头:“行吧,反正你们把门堵了,我也跑不了,世子爷自己去床上看看歇着的是不是王爷吧。”
她顿了顿,似随口补充了一句:“不过,王爷喝多了,醉态不好,你要看就自己看,别让侍卫们上前冒犯了王爷,你是苍家世子还能说句来请安,把话头圆过去,侍卫们怎么办?”
苍定风原本还真打算让侍卫们去上前查看,听到她这么一说,略一迟疑,还是自己上前了。
穆王的性子阴狠,他得罪不起,何况苍羽还能在床帐里藏个杀手不成!
看着苍定风小心翼翼地上前,苍羽目光掠过名月,见名月正漫不经心地拿着个小勺子拨弄香炉里的灰,香炉里的一缕白烟袅袅升起。
原本房间清淡的香气越发地浓郁起来。
三名死士们身子就在这香气里慢慢晃动了起来,但是他们到底不是穆王带来的那些人,有人立刻就发现不对了。
“世子爷,小心,房间里的香有毒!”有人立刻出声警示,同时拔出刀来,朝着名月扑了过去。
名月不慌不忙地朝着炉子里又撒了一把粉末,只听“呼”地一声,浓雾乍起,那雾气像有生命一样朝着侍卫们席卷过去。
而此刻,苍定风已经走到了床边,正弯腰装作请安的样子:“王爷……穆王殿下,在下苍定风,前来请安。”
等到他听到身后有刀剑出窍的金戈之声,反应过来不对劲,猛地要转身退开的时候,苍羽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一转头就看见苍羽明媚的大眼弯弯朝他一笑,露出阴森森的小白牙:“怎么了,世子爷,都站在这里了,不想看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穆王吗?”
说着,她掀开了帘子,把苍定风往床上一推。
苍羽的力气哪里是苍定风能抵挡得过的,他身形一晃,直接一头朝着床上栽了过去。
苍定风被苍羽推进床帐内,慌乱地四处乱抓:“你想干什么!”
谁知道,他一抬头却正好撞上一张苍白痛苦的脸,对方一副两眼泛白,似半昏的模样。
“穆……穆王殿下!”苍定风自然是认得穆王的,顿时大惊失色。
他真是没有想到苍羽说的是“实话”,穆王居然真的躺在床上!
苍定风惊慌之间,忽然又感觉到手上似摸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穆王光溜溜的皮肤。
被子下的穆王怎么一丝不挂?!
他正懵逼之中,忽然觉得脑后一麻,随后整个人就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苍羽看着趴在穆王身上的苍定风,冷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随后,她看向身后,房间里已经倒了一地的侍卫。
名月正在搅和她手里的香炉。
苍羽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赶紧转身去推开窗户,好让风儿进来吹散一室弥散的烟雾。
“哎呀,你这味晕头香浓起来可真是呛人,吃了解药还是觉得呛人。”
名月瞪了她一眼:“刚才放倒这些侍卫的时候,公子怎么不嫌弃我的香呛人了?”
苍羽谄媚一笑:“我家名月最好了,最本事了!”
名月没好气地碎碎念:“跟着公子做这种冒险的活,没点本事可怎么行,迟早被您一肚子鬼主意吓死。”
苍羽只当听不见自家婢女对自己的吐槽。
她撩起袖子,朝着躺在地上的三个苍家的死士走去:“这里我来收拾,你赶紧回府一趟,想法子让我那位可敬的父亲大人派人来一趟罢?”
名月寿司好香炉,点点头,从窗户一跃而出,顺手把窗关上。
反正自家小姐是怪力女,一个人都能拖得动这些大男人,不需要她帮忙。
……
名月刚走,苍羽立刻卷了袖子准备继续把人拖进隔壁厢房。
谁知,她却忽听得窗“咯吱”一声,又打开了来。
“名月,你怎么又回来了?”她下意识地问。
谁知,她一抬头就对上一窗边双幽如子夜、冰冷深邃的眼眸。
男人精致细长的眼尾上挑,丹砂所描的腥红的曼陀罗纹,妖异森冷地开放在他眼角边,那模样在月光下愈发地显得凄艳得渗人,苍羽吓了一大跳,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是人是妖?”
“怎么,不过有些日子不见,苍二公子就不记得我了?”那人坐在窗边,长腿霸气地搭在窗棂上,姿态却慵懒到妖娆,宛如夜色幻化出实体人形一般。
苍羽怎么可能忘得掉这个人,那次可是伤在他的人手下,虽然是些皮肉伤,可是却也吓得她不轻。
她没好气地摸摸自己胸口:“哪里能忘记,毕竟有些妖魔鬼怪,不是半夜爬人屋顶,就是翻人窗,没把人吓死,你必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那人闻言,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不肯善罢甘休?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幽凉,却极具穿透力。
苍羽见状,不耐地直接甩了杯子朝他砸过去:“别笑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嗓门大啊,想要招人来抓妖不成?!”
那杯子眼看就砸到他的头上,却见黑衣人蒙面人眉心微微一凝,只见那杯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半空中挡住一般,随后“啪”地一声直接碎裂成了齑粉。
苍羽愣住了,她从未见过有人聚气为形,隔空化剑到这般地步。
这人的武艺,到底高到了什么地步。
黑衣人忽然身形一动,竟直逼到了她跟前。
苍羽还来不及反应,“砰”地一声,他抬手就把她压在了她身后墙壁和自己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