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沅沅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神色。
苏沐等到陈沅沅和梓年的话说完之后,才上前行礼,恭敬的说道:“苏沐见过大郡主。”
陈沅沅看到苏沐,十分惊喜,但很快恢复如常,看着苏沐说道:“你怎么来了?芊芊呢?”
苏沐蹲在陈沅沅面前,缓缓的说道:“少城主临时被委派去威猛山剿匪,辰时已经出发了。少城主派人吩咐小人,以后要天天陪大郡主复健。”
听到陈小千去剿匪的消息,陈沅沅微微一愣,不禁问道:“芊芊去剿匪了?”
梓年摸了摸自己的嘴,有些懊恼。
而陈沅沅看着自己残疾的双腿,抓紧了轮椅扶手。
苏沐看着陈沅沅瞬间落寞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最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陈沅沅脸色不愉,直接说道:“不练了。”
见此情景,梓年也知道多说无用,于是上前推动轮椅往前面走去。
苏沐面露无奈,也只好跟了上去。
书房里,梓年为陈沅沅磨墨,陈沅沅在桌上写着“遗书·廿二稿”,一旁放着一盘橘子。
苏沐走上前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还不等他开口,梓年便对他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没走?”
注意到苏沐竟然还没走,陈沅沅有些惊讶,赶紧用书本盖住了自己的信笺。
可是苏沐已经看见了,沉思片刻之后,随即轻声一笑。
苏沐蹲在陈沅沅面前,轻轻笑着说道:“大郡主真是小孩子脾气,竟然把遗书当日记写。”
“你!”陈沅沅完全没有想到苏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
梓年大怒,“放肆!”
但是此时,苏沐已拿过锦盒,并且把前面二十一封遗书纷纷拿了出来,又拿过一个垫子,坐在地上,拆开遗书。
陈沅沅见状,急忙道:“你不许看!”
说完,便伸手想要去抢,苏沐却左右晃动躲过了陈沅沅的手。
陈沅沅见状,几乎是想都没想便上身前倾,欲一把夺过,没想到苏沐拿着遗书的手直接向身后挥去,但是身体却并未后退。
就这样,陈沅沅的手未够到遗书,脸却与苏沐的脸只隔了零点零一毫米。
两人的对视仅仅只持续了片刻的时间,陈沅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梓年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一切,不知如何是好。
身为陈沅沅的贴身侍从,他心里很清楚自家主子对苏沐的特殊,所以此时并没有擅作主张上前去阻止苏沐。
苏沐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暧昧的眼神看着陈沅沅,轻声笑道:“郡主当真不想让苏沐看呀?”
陈沅沅看着近在眼前俊美的苏沐,脸红的呼吸已经有些不太平稳,回身尴尬坐正,不自在地从一旁果盘中拿出一个橘子剥着。
“要看你就看吧。”陈沅沅此时心思混乱,连说话都带着些不自然。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沅沅把橘子剥开,果肉丢掉,果皮放在嘴中。
“郡主!”梓年大吃一惊。
陈沅沅尝到苦味立马吐了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吃的是橘子皮。
苏沐见状,在一旁轻轻的笑了一声,随即拆开第一封:“凤德九年,除夕,观母亲与三妹妹冰嬉,心痒难耐……原来大郡主想滑冰,这并不难。”
紧接着,苏沐拆开第二封:“凤德十一年,端午,三妹妹纵马长街,不慎摔落,羡慕……大郡主想骑马,小人也可以帮你做到。”
“凤德……就不说年份了,总归是郡主越来越大,想做的事越来越多。”苏沐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看了一眼信,扬眉看向陈沅沅,说道:“放风筝?难道郡主从未放过风筝?”
说着,苏沐又拆一封,顿时扬了扬眉,“还想去教坊司?”
苏沐眉毛微挑,陈沅沅低头,脸红。
“教坊司可不是好去处。”苏沐不禁笑着说道。
陈沅沅垂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说道:“但她们都去过。”
闻言,苏沐装出不经意地撩了下头发,玩味地眼神看向陈沅沅,对陈沅沅说道:“大郡主无需去教坊司,想当初教坊司诸位乐人百般讨好,也不及苏某的倾心一笑。”
苏沐再拆,但此时陈沅沅索性把匣子扫落在地,抢过了压箱底的一封。
“大郡主把心里话,都写进了这个匣子里,怎么舍得把它打翻呢?”苏沐说道。
陈沅沅不自在的说道:“我乱写的。”
苏沐说道:“只要大郡主答应小人,按照少城主留下的图册练习。小人定会想尽办法,让您滑冰,骑马,放风筝,甚至……也不用陪您去教坊司,乐人会做的事,小人都会。”
听到苏沐的话,陈沅沅脸红,但是却难掩期待。
陈沅沅口是心非的说道:“谁想去了,我乱写的。”
苏沐轻笑一声,并不戳穿她的话,而是依旧笑着说道:“那就再加上您手里那封。无论它写着什么愿望,小人一定想尽办法,帮您实现?”
这下,连梓年都变了脸色。
陈沅沅认真的看着苏沐,迟疑的开口问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苏沐轻轻一笑,说道:“苏沐虽然身份微贱不足挂齿,但是只要说出口的话,必然是会实现的。”
陈沅沅依旧犹豫,没有再开口说话。
看着陈沅沅的表情,苏沐脸上温和动人的笑意不禁消散了些许,眸光之中难免带着些难堪的说道:“难道大郡主嫌弃小人出身教坊司,惯会欺骗女人,说的话做不得数?”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沐依旧是笑着的,但是陈沅沅却能够从此时苏沐脸上的笑意之中察觉出些许的心伤来。
这些年来,苏沐经历过的令他难堪的事情太多了,早已习惯而来带着一副面具示人。
若非是陈沅沅,旁人必然不会察觉出苏沐此时的情绪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是!”陈沅沅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说道:“你……你和别人不一样……”
话音一落,梓年一阵错愕,苏沐也有短暂的惊讶。
“算了。”陈沅沅说道:“你根本不知道这封信笺里写了什么,我只当你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