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眉眼之间都是好奇和怀疑,燕殇却是在听到他这话时微微的蹙了蹙眉,也没问那个人是谁,只沉默一瞬忽然道:“你信她?”
赵慕苏眸光陡然一暗,“你觉得,我该信她吗?”
燕殇眯了眯眸子,语声漠漠,“若她真知道,以定亲王的能力,要找出来应该并非难事。”
赵慕苏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可若是燕王爷肯助慕苏一臂之力,想来,会更容易。”
“呵……”
燕殇颇有意味的轻笑一声,对于赵慕苏今日来的目的早已经了然,却也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定亲王曾经也算帮过本王,如今本王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两个人的对话进行到这里,夕月却是觉出了一点不对味。
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目光从对面沉默下去的赵慕苏身上掠过,再看向身边的燕殇。
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这两人给她的感觉有些怪异。
说是敌,却能坐在这里好整以暇的喝茶,甚至赵慕苏会将自己和魏洛菡的交易说给燕殇。
说是友,可两人说话时字字句句都生疏生硬,甚至时常针锋相对。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更甚者,两人给她的感觉似乎并非是第一次这样见面,可两人之前在魏国分明就无甚交集,还是说他们一直在掩饰?
还有燕殇说赵慕苏曾经帮了他?他帮了他什么?
想到这里,夕月的眸色变得有些幽深。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燕殇,当真是知之甚少。
不管是孟修远,还是赵慕苏,他们和燕殇之间,定然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可她却是丝毫不知。
而他却好像很了解自己,他或许早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却一直也不曾相问,是在等自己开口吗?
夕月忍不住看向燕殇,眼中疑惑渐深。
对上她怀疑的视线,燕殇目光一沉,握着她的手忽的收紧。
他的力道很大,捏得夕月一阵生疼,可她却只咬牙忍着没有痛呼出声,甚至没有再看燕殇一眼。
就在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之时,赵慕苏忽然低低一叹,“此事我已经告知于燕王爷,那人,我必定要找到,若最后无法……”
他说到这里就顿了下来,选择将此事告知燕殇,他的确是纠结了许久。
可不管是因为夕月和凉儿那相差无几的容颜,还是因为燕殇的势力能力,不管从哪方面看,同他们为敌,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也正因此,他最终还是决定选择燕殇合谋,只是他亦不能保证万一,毕竟,凉儿的下落和生死对他来说,是容不得一丝万一的。
他的话没说完,夕月却明白他的意思,若最后没有办法,他自然会选择和魏洛菡交易,杀了她,换取那人的消息。
唇角勾出冰凉的弧度,夕月没有言语,这样明明白白被别人告知他可能会来杀你的感觉不那么好,可她也不认为,她的命会这么容易就让赵慕苏拿走。
魏洛菡么?
想要她死!
可惜,重活一世,她也不再是以前的轩辕夕月,这一世,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赵慕苏离开之后,燕殇和流光就进了屋谈话。
她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自然没有跟进去,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转身到了小院之中,却是微抬了头看着被晚霞映红了半边的天空发起呆来。
燕殇同流光等人议完事从房里出来,见到的就是她独自站在小院之中的背影。
虽然雪已经停了,可晚风依然寒凉,她静静的站着,背脊挺直,黑发随着寒风轻扬。
夕阳浅浅的金芒洒落在她身上,她着一身粉色衣裙,浅浅的粉色在夕阳的映衬之下却浓艳的如同那泣血残阳一般,炽烈却带着暮色将至的凝重。
燕殇心头一痛,这样的夕月让他觉得她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不见,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他有些难以承受,负在身后的手猛的握紧,燕殇眯了眯眸,朝着夕月走近。
“外面这般冷,怎的站在这里?”
纵然心中难受,燕殇却依然柔和着语气,话语中的关切分明。
夕月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天空,徒自沉默着。
没有以往的疏离和冷淡,也没有刻意的讨好和卖乖,更没有昨日那般自然流露出的让人心软的撒娇之态。
此时的夕月,沉默得让燕殇觉得心慌。
唇角抿了又抿,燕殇忽然将夕月拦腰抱了起来,朝着屋中走去。
夕月身子微微一僵,却并未挣扎,竟是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顺着他抱她的动作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燕殇一怔,脚下的步子也顿住,垂眸看着靠在自己怀中闭上眼的人儿,她如此依顺,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方才的难受和心慌随着她这一个看似依赖的动作瞬间烟消云散。
“今儿怎么这么乖?”
忍不住发问,可怀中人没有答他,闭着眼倒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燕殇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道:“你若能每日都这般乖巧,我便也知足了。”
怀中人儿依然没有说话,燕殇轻叹,还是抱着她回了房。
直到将她放在了床上,燕殇在床边坐下,看着她一直未曾睁过的眼,连呼吸都均匀得很。
若他不了解她,怕也会以为她真的睡了。
叹了叹,修长手指轻顺着她额边的乱发,“夕夕,你便没有什么话想问我么?”
他语声轻柔,夕月却忽然翻了个身,面朝向里,背对着他。
燕殇手中的动作一僵,凝了她背影片刻,忽然也有些烦躁。
他今日带着夕月去见孟修远,在赵慕苏找来时也未曾避着她见面,他觉得,以夕月的聪慧,早应该明白他的目的。
他并不希望两个人一直如此遮遮掩掩下去,就算再亲密,也觉得似有高山沟壑挡在两人之间,那感觉,无奈又无力。
可夕月如今这模样,显然还是不愿意多说,她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心牢牢的捆绑住,不管自己如何做,她也不愿意交付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