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峰峦叠嶂、绵延百里。山壁陡峭嶙峋,山路狭窄却又蜿蜒绵长。
山中有泉水从高耸陡峭的崖上飞流而下,势如奔马游龙,进发出春雷般的轰响,犹如一道闪电般倾泻入山下的江水之中,玉泉山也由此而得名。
一辆马车,正不紧不慢的行走在狭窄的山道之上。
夕月抱着手炉,懒懒得躺在马车的软榻之上,从魏国出发前往北阳已经两个多月。
此时虽还是十月末,可越往北就越冷,而行到这玉泉山,已经快要到赵国地界了,十月的天就跟其他地方的寒冬一样,寒气逼人。
马车中并非只她一人,苏宸到底不放心她独自前行,就算不必担忧她的安危,却也怕她不懂如何照顾自己,所以在她临行前买了个小丫头来照顾她。
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叫做小璃,长得只能算清秀,可那双大眼睛却跟会说话似的,眨巴眨巴的很是招人疼。
小璃虽是出身贫苦,可那性子却是活泼,许是因为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看什么都稀奇,叽叽喳喳的同只小麻雀似的。
对于苏宸会买这么个小丫头来陪她夕月开始是有些奇怪的。毕竟她这一路危险重重,这么个不懂武功的丫头跟着难免有些麻烦。
本来是想着走一段路就找个好的人家将她安置了,可这一路下来,她却是有些舍不得了。
或许苏宸早就想到了,就是怕她一路无聊胡思乱想,找这么个性子活泼的丫头陪在身边,看她一路说说笑笑,竟也让她解了些心中烦闷。
不由又想到右相府中那个叫芸儿的丫头,本是想将她安排到柳淮川的身边去,可她走得太急,再加上又有了清涟去了东宫,她也就没去管那丫头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同苏宸的联系中得知,那丫头竟然真的被柳醉秋送去了信义侯府给柳淮川做了通房丫头。
夕月得知之时很是好奇了一把,以柳醉秋的性子不要了芸儿的命已经算是稀奇,还会将她送给柳淮川?
着了苏宸再去探查才知道,那芸儿竟然是柳醉秋身边那章姑姑同人私通生下的女儿。想来,这件事中必然少不了章姑姑的功劳。
知道这事之后,夕月才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那芸儿还有这么一层身世,当初就应该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主子,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啊?”
小璃不知道夕月在想些什么,她坐在左侧的榻上,时不时去推了那车窗往外看,见到外面的东西都觉得稀奇得紧,忍不住就开口发问。
“这里叫玉泉山,快到赵国的地界了。”夕月被她打断了思绪也未曾生怒,只平躺在软榻上,缓缓的回她。
“赵国?我们到赵国来做什么啊?”
“寻人!”
“寻人,寻什么人?主子你不是魏国人吗?还有认识的人在赵国么?”小璃眨了眨眼,宛如一个好奇宝宝。
对于她这分明显得有些无礼的问题,夕月也只简单的嗯了一声。
她不生气是因为知道小璃并非受过正规教养的婢女,不过是苏宸从贫困农户中买来的丫头,家里因为穷得已经揭不开锅才不得已将她卖了。
所以她不懂规矩也是正常,而夕月也从没有多苛求她什么,这样的小璃反而让她感觉到轻松和随意。
小璃抿了抿唇,忽然眼睛一亮,神秘兮兮的道:“奴婢知道了,主子是来找主子的心上人的对不对?”
夕月一楞,“什么心上人?”
小璃嘿嘿的笑着,“苏公子说了,她说主子的心上人去了远地,所以主子的心情不太好,让小璃没事多同主子说说话。主子,你的心上人是来赵国了吗?”
夕月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苏宸,跟小璃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她没有再说话,小璃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看她已经闭上了眼。
小璃噘了噘嘴,她虽然出身低不懂什么规矩,可却也并非不懂事理,当下就想着自己许是说错了话让主子伤心了。
苏公子当时就说过,让她不要提主子的心上人,只要好好哄主子开心就是了。她方才一时冲动,竟然给忘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懊恼,咬了咬唇也不敢再多话,只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致,马车里便也安静了下来。
其实小璃倒是多想了,夕月并没有因为她说到什么心上人不开心,而是有些担忧罢了。
那日在密林之中燕殇中箭昏迷之后,魏云翰因为那同命咒的原因也忽然昏迷过去。
他的人这才相信了夕月的话,也不敢再多做什么,只带了昏迷的魏云翰赶回宫医治。
而燕殇,自然也被他的人带走。
可他受伤太重,那箭伤的毒再加上体内的剧毒发作,一直昏迷不醒,容浅尽了力也只能暂时保住他一丝命脉。
所以他和流光决定带燕殇离开魏国。
而夕月只知道他们是带他去医治,至于他们去哪里她却未曾细问。流光当时亦有让她与他们同去,却被她拒绝了。
如今,一晃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想来燕殇应该已经没事了……
或许,他应该已经回去了燕国……
而她这一路前往赵国,却是和他所行越来越远!
只要过了这玉泉山,就是赵国地界,也就是曾经的轩辕王朝国都北阳地界。
沉思之中,夕月眉色忽然一沉,周围有杀机!
此时马车也是刚刚从山道行进了一片小林之中,却没想刚刚进了林,就有人等着她们了。
她眸色微凝,此时已快近黄昏,林间昏暗,确实很适合伏击!
“小璃,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你只需好好呆在马车之中。不管怎样都不可以出去知道吗?”
夕月对小璃沉声交代之时忽的起身一抬手将马车车窗紧紧关上。
也就是同一时间,一支铁箭从林间破空而来,划破夕阳余晖直直钉上被夕月关上的车窗。
这一变故让小璃心惊肉跳,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自然是害怕的。再看夕月那一脸沉色,面色也不由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