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的确是梦魇了。
此时的她正站在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之中,茫茫沙海,入目只有一片金黄。
无边的黄沙,一直蔓延到天际。
可那片刺眼的金黄之间,却有更刺眼的红!
那片血红中躺着的人,是朝华,是她的哥哥!
他正孤零零的躺在无边的沙漠之中,血没完没了的从他胸口朝外涌,在他身下蔓延,直将那片黄色的沙海变成一片血海。
“朝华……”
夕月眼底全是绝望,她努力朝他奔去,可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不能靠近。
天边乌云翻滚,黄沙遮天蔽日,风声呜呜如同鬼哭狼嚎。
夕月逆着风沙前行,可每每要到近前时他就会突然离得更远,两个人之间似乎永远隔着那片血红的沙海,无法触及。
夕月眼底也染了一片血红,眼泪止不住的朝下滚,耳边是朝华佯装怒意、咬牙切齿的声音,“轩辕夕月,你该叫我哥哥!哥哥知道吗?不许再叫名字!”
因为是双生,夕月从来不服因为晚他一刻钟出生自己就成了妹妹的事实,在她眼里,朝华才更像个需要保护的弟弟。
所以她从来直呼其名,看朝华横眉怒目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就觉得有趣。
可此时,她愿意叫一百遍哥哥,只要能换他回来。
“哥哥……哥哥……”
“哥哥……”
她不断呢喃着,燕殇垂眸看着陷入梦魇的夕月,暗蓝的眼底是比夜色还浓的黑沉。
可他始终抱着她不曾松开,声线也越渐轻柔,“夕夕,醒醒……”
他柔声哄着,可夕月似乎听不见他说话,只沉在自己的魔魇之中无法自拔。
燕殇眸色幽暗无边,忽然低下头贴近她的唇,舌尖轻轻从她唇上划过,一下一下,将那唇上的鲜红一点点舔了去。
血腥之气充斥着他的味蕾,黑渊般的眼底也渐渐变得腥红。
唇上软软湿湿的触感,还有耳边温软如水的声音,终于让夕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紧咬着的唇缓缓松开,却感觉唇上的湿软就要离开。
她有些慌,紧紧的追了上去贴紧那片柔软,更是张开小嘴将那湿滑的东西含住拼命的吮着,好像是沙漠中突降了甘霖,让她舍不得放开。
燕殇身子一震,眼中的血色更浓,眸色腥红的看着急急的亲吻着他不愿意放开的夕月,若她清醒时,这是绝不可能的。
想到她刚才呢喃出口的哥哥,心中一紧,他虽有些不舍这温香软玉,却还是手中微用了力将她拉离了两分。
“唔……别走,还要……”
夕月还闭着眼,眉心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样暧昧的话让燕殇心中一跳,他细细看了看她,见她已然平静了许多没有再胡乱踢打,却紧紧抓着他衣襟不放,一只手攀上他的腰,软软的身子拼命朝他怀里钻着。
呼吸瞬间变得灼热起来,燕殇帮她擦拭着满脸的汗意,忽然问道:“夕夕,你在跟谁说话,想要什么?”
夕月眉心皱得更紧,喘着气,胡乱的在他身上蹭着,低唔着道:“水,要水……”
提起的心忽的一落,燕殇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懊恼起来,这女人果然生来就是为了折磨他的!
可还好,她要的不是什么哥哥,她要的只是水。
只是她这样在他身上胡乱的蹭着,少了那份提心吊胆之后燕殇只觉得浑身的火都被她蹭了出来,若可以,真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去。
喉间情不自禁的动了动,却还是深深呼吸压下那燥欲之念,轻声道:“好,你乖乖的别动,我去给你拿水。”
夕月这回倒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安静了下来。
燕殇无奈的叹了叹,将她放下,起身到一边倒了水过来,才又将她扶了起来缓缓的喂给她喝。
直到一杯水见了底,夕月才侧过身脑袋靠在燕殇身上蹭了蹭,轻出了口气,低低哑哑的道,“燕殇……”
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燕殇垂眸看着依然闭着眼的夕月,轻顺了顺她耳边的发丝,“醒了?”
“嗯!”
夕月唇角抿了抿,想说什么,门口却响起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燕王爷,太医到了!”
燕殇眉心动了动,拭了拭夕月还有些汗意的额鬓,“可要让人帮你看看?”
夕月浑身无力,闭着眼未曾睁开,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燕殇闻言眸色一暗,默了默,还是开口朝外道:“让他回去吧。”
外面有片刻的安静,随后才有人应了“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想来,那宫人和太医应该是极为无语的。
可夕月和燕殇没那个心思去管他们,直到脚步声消失,夕月才动了动眼睫睁开了眼。
一双暗色翻涌却又带着怜惜心疼的暗蓝眸子正紧紧的盯着她,夕月唇角微微抿了抿,强撑着无力的身子欲从他怀中起身。
“我的头不痛了,多谢王爷!”
只要清醒过来,就是疏离和客气。
燕殇暗自一叹,对于她,他其实很多时候都觉得有些无力。
任由她退出去没有阻拦,燕殇只拉起她的手淡淡的道:“手呢?”
他这样一说,夕月才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有残留的瓷片,血在朝外渗。
可是也不知是因为刚才头太痛还是其他什么,她倒是真不怎么觉得痛!
她没说话,燕殇放开她起身出了房间。
夕月楞了楞,心想着燕殇莫不是生气了?她似乎没有惹他。
可很快,燕殇又回来了,手中还拿着水和药,也不同她说话,只重新在床边坐下替她清理起伤口来。
他的面色依然绷得很紧,那双暗蓝的眼眸深暗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夕月鼻尖忽然就有些发酸。
方才梦魇之中她其实是有感觉的,若非他,她应该还在那片带走了朝华的沙漠中无法自拔。
而他却将她从无边的绝望和恐惧之中拯救出来……
“燕殇……”
“嗯!”
他未抬眼,手中动作不停,只低低的应她。
夕月咬了咬唇,看他小心翼翼的为她将手心的瓷片夹出,动作轻柔的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