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漠北使臣正憋得说不出话来,见耶律信这么说,连忙告了罪,纷纷的坐回了位置上去。
耶律信看了一眼叶轻绡,硬声道:“今日是你赢了,可是改日我定当上门讨教,你可不许拒绝。”
听了这话,叶轻绡微微一笑,朗声道:“定当奉陪。”这耶律信,也不算完全没脑子。
眼见着这一场风波化于无形,康帝脸上笑意加深,笑道:“好了,继续开宴吧。”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霎时便再次热络了起来。
叶轻绡回到位置上,不着痕迹的将酒杯中的血倒掉,而后端起茶盏来压了一压口中的腥味儿,却见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挪。
下一刻,便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径自拿走了她的酒杯,往里扔了一颗药丸后,又斟满了茶,方才递了回来,淡淡道:“喝了它。”
叶轻绡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萧桓轻咳了一声,解释道:“百花玉露丸,化瘀护心的。”
闻言,叶轻绡的眼中霎时闪过一抹感动,她双手接过,恳切道:“多谢安王。”方才她硬生生的受了那一掌,之所以看起来没事儿,不过是因为她用强大的毅力支撑着罢了。实则她的内里已然受伤了,没想到,萧桓居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还取了药来。
这个男人,当真是细心。
念着,叶轻绡的心中又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异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长着。
细微之处,方才能见真情。
因着漠北连连吃瘪,所以直到宴会结束,漠北都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场宴席直到将近子时才散场,在殿内的时候还未发现,待得出了殿门,才看到雪粒子竟早已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满地,入眼之处皆是银装素裹的模样。
马车一路疾驰回了定北王府,颜良刚想要走,却见叶轻绡叫住他,问道:“冰儿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颜良微微一怔,苦笑着摇头道:“那丫头还是不肯说话,只是不再将自己关在房内,倒是黏我多一些。若是佩儿还在,不知多欣慰呢。”
林佩儿活着的时候,林冰总说颜良心怀不轨,每每见了他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佩儿走了,他却成了这丫头唯一依靠的人。果真是世事无常。
见他这模样,叶轻绡叹了口气,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道:“早点回去吧,免得冰儿担心。”
谁知,颜良却叫住了她,迟疑道:“主子,有句话属下本不该讲,只是憋在心里许久,着实想不通。”
叶轻绡微微一愣:“什么?”
“主子难道不觉得,佩儿死的很蹊跷么?我是说,她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二皇子抓去指证您了呢?又是谁泄露了您是女子的信息。”
听得颜良的话,叶轻绡只觉得心内一沉,这些时日她忙于许多事情,始终没有静下心来想过这件事情。如今他这么一说,像是有许多事情呼之欲出一般。
是,佩儿宁死都不肯出卖自己,定然也不是那个泄露自己女子身份之人。那么,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见叶轻绡放在了心上,颜良也收起了笑容,轻声道:“这件事,属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佩儿一个交代。”
叶轻绡肃穆着神色道:“我亦然。”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落到了二人肩膀上,仿佛将人和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自从上次孙氏闹过那一场之后,这些时日孙氏倒是格外的老实。叶轻绡初时还有些好奇她居然安分了,后去给裴氏请安时无意中说起此事,方才得知了其中原委。
原来那日叶浩初从军营中回来之后大闹的事情被人传了出去,这叶浩初怂包的名声算是彻底的响彻京城。孙家原想着叶浩初能混一个王爷的位置,还预备着把孙莲晴嫁过去。可谁知道这下子鸡飞蛋打,又看清楚了叶浩初是块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孙耀文不但拒绝将女儿嫁过来,还把孙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加上当日叶轻绡的威慑力太大,叫孙氏如今彻底的安宁了下来。而叶浩初,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斗鸡走狗,日子过得颓废的很。
听完裴氏的叙述,叶轻绡顿时便眉开眼笑道:“这倒是个喜闻乐见的事儿,这孙氏少来您这边闹腾,母亲您的心情就能舒坦了。”
对于这种结果,叶轻绡还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只要长房愿意老老实实的,她不介意养着他们。毕竟,她那已经亡故的祖母是个老好人,当年临死之前又多番嘱咐母亲,她也不愿叫裴氏从中为难。
闻言,裴氏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母亲现在看到你平安的在身边,就已经很舒坦了。”说着,裴氏又将她抱在怀中,叹息道:“可惜你爹不在,不然看到我们家轻绡出落的如此出息,不知道该如何欢喜呢。”
见裴氏的模样似喜似悲,叶轻绡便知她是思念父亲,回抱着裴氏,软了声音道:“爹在天上保佑着咱们呢,他还托梦告诉女儿,让女儿要好好照顾母亲,不然将来见了面,他可不饶我。”
裴氏原还有些难过,可听到叶轻绡的话后,又有些忍俊不禁,点着叶轻绡的额头道:“你这个鬼灵精,没事儿竟瞎说。你连你爹的模样都没见过,哪里能梦得见他的模样?”
叶轻绡悄然吐了吐舌头,指着自己道:“看我自己就知道了呀。况且母亲这般绝色,若父亲不是玉树临风的话,母亲又怎么会看得上呢。”
见她这般说,裴氏越发忍俊不禁,将叶轻绡抱在怀中,笑着念道:“我的儿啊。”只是,她的眼中到底是泛起了几分泪意。
昭哥,若你还在,该有多好。
正在这时,忽见抱棋从外面走进,有些为难道:“王妃,小王爷,漠北的逸王来了,在正厅等着呢,说是要找您来切磋。”这几日,但凡叶轻绡在家,那耶律信就得来晃悠几圈,被小王爷打一顿,然后再愤愤的走人。可到第二日,他必定又准时上门,真是……找虐。
闻言,叶轻绡微微一愣,继而无语道:“他又来做什么?”这个耶律信,还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