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叶惊尘却没有想到,此时的家中已然闹翻了天。
裴氏是在宫门口被家中的小厮叫回去的,正是夜色浓重,有零星的雪花从天而降,空气中的寒意更是较之前重了几分。
原本裴氏预备在宫门口跪到明日早朝,寻得相熟的官员再想法子进去,可誰曾想,小厮的一句话,却让她顿时从地上起身,慌乱的上了马车,朝着家中赶去。
那小厮只说了一句话:“王妃,您快回去看看吧,秦家来人了,说是要退亲!”
裴氏到家的时候,秦家的人正闹得厉害,还未到院子,便听到秦夫人尖锐的嗓音:“说什么你们王妃不在,我看是故意躲起来不见我的吧?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就算你们王妃不露面,这个亲事,我也是退定了!”
叶轻樱被丫鬟们死死的拦在院外,听着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话,小声劝慰道:“小姐,咱们还是等王妃回来再进去吧,若是咱们就这么进去跟她呛上,回头指不定怎么在外面编排您的坏话呢!”
叶轻樱冷笑道:“我还怕了她不成!”说着,竟是不顾丫鬟们的阻拦,一把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秦夫人当我定北王府是什么地方,街口菜市场还是茶楼酒肆,想来就来,想嚷就嚷?”
见到来人,秦夫人斜睨了她一眼,鄙夷道:“怎么,你母亲不敢来,让你一个小丫头来跟我谈事情么?我告诉你叶轻樱,你要是但凡有点脸面,就乖乖把这门亲事退了,别赖着我们家!你们家要满门抄斩,我们秦府可不陪着!”
叶轻樱径自走到她面前,劈手夺过她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冷笑道:“我叶府的茶,你也配喝么?当初死乞白赖的上门求娶,一口一个好丫头,如今见我们家出了事儿,你跑的倒是快。我说秦夫人,有没有人告诉你脸字是怎么写的?”
闻言,秦夫人噎了一噎,咬牙切齿道:“叶轻樱,我告诉你,甭跟我扯这个没用的,今儿个这门亲事,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要退亲,可以啊。”
只见门帘一挑,继而裴氏便走了进来。她一双眼睛寒凉无比,看的秦夫人心头一颤。
待得想起定北王府如今大祸临头,秦夫人顿时挺了挺腰板道:“王妃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呢!”
裴氏冷笑一声,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道:“我定北王府也不是客栈,容得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既然你要退亲,那便说道说道,原因为何!”
她原就看不上这门亲事,只是秦平是个好孩子,平日里恭谨有礼,所以才同意定下了亲。
誰曾想,叶家出事的第一天,秦夫人便巴巴的上门来撇清关系,当真叫人心寒!
“哼,这还需要我说么?”秦夫人凉薄的看着裴氏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你们叶家眼看就要大祸临头了,你们要死可以,可别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啊!”
“母亲,这亲,我退。”叶轻樱站在一旁,脸上毫无表情,眼中却是刻骨的屈辱和怒火。她从未想到,这桩曾令自己期待的婚事,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说完这话,叶轻樱又凉凉的看了一眼秦夫人,继续道:“既然咱们现在没关系了,那么便来说道说道,你见了一品诰命和一品郡主不跪不拜,出言不逊的罪名吧!”
听了这话,秦夫人先是脸色一白,继而又尖锐着声音骂道:“我呸,你们叶家都要被满门抄斩了,还摆什么谱啊!还出言不逊,我就出言不逊了!就像你这种泼辣的女人,我当初瞎了眼才会上门提亲呢!”
叶轻樱走上前,一巴掌便打在了秦夫人的脸上,冷笑道:“就算叶家要被满门抄斩,可在圣旨未到之前,我便仍旧是钦赐的一品郡主,我为君你为臣,便是此刻杖杀了你,也没人说出我半个不对!”
秦夫人被她的气势吓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脸叫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一旁的裴氏知道叶轻樱心内有火,索性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放,冷声道:“轻樱说的没错,此刻这里还是定北王府,便是打你又如何!”
见状,秦夫人这才有些害怕起来,仍旧强撑着嘴硬道:“哼,我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叶轻樱,你等着,我回去就让媒婆写文书退亲,告诉天下人,让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尽管去退!”
只听得一个男声响起,裴氏和叶轻樱顿时便诧异的朝着门外望去。
自门外走进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玄裳,外罩白色雪狐大裘,三千墨发被一根玉簪挽起,五官如匠人鬼斧神工的雕刻,立体而深邃。手生薄茧,一望便知经常习武,而那通身的气势,更是带着杀伐之气。
他说完这话,转而看向裴氏行礼道:“侄儿萧翰文给王妃请安。”
萧翰文何许人也,定南王府世子,更是暗地里掌管边疆军队的真正之人!
秦夫人却不知他的身份,听得他自称侄儿,顿时便鄙夷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告诉你叶轻樱,你就等着当老姑娘吧!”后一句,却是对叶轻樱说的。
萧翰文眼中杀意一闪,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被气得满脸通红的叶轻樱,转而走到裴氏面前,正色道:“王妃,侄儿仰慕郡主已久,愿意照顾郡主一辈子!”
闻言,秦夫人顿时嗤笑道:“哟,这是又一个赶着送死的呀。”
萧翰文睨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定北王府倒不倒还在未知,可是我定南王府,却是叶家最坚实的后盾!”说到这里,他又话题一转,道:“你的夫君是幽州刺史秦文正是吧,明日等着折子吧。”
这话一出,秦夫人的脸霎时就变得惨白,定南王府……那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
“什么,你,你是——”
秦夫人的脸色此时跟打翻了调料瓶子似的,各色的颜色走马观花的在脸上闪现着,哭丧着脸道:“小妇人不知是定南王府的……”
她的话没说完,便得了萧翰文的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