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裴氏的眼中猛地冒出怒火来,厉声道:“孙氏,你若是想作死,城外十里便是护城河,干嘛要带累整个叶家!”
孙氏被裴氏的气势吓到,原本坐在地上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般实在丢人,便挺了挺身子尖声道:“你少在这里吓唬我,我可什么都没做!说到这儿,我倒是想问问你呢,叶惊尘!我儿子和侄女儿好端端的跟着你的进的宫,为何他回来的时候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你别以为自己有个王爷的位分我便怕了你,惹急了我,告御状我也不怕!”
叶惊尘先是安慰了裴氏道:“母亲放心,郡主安好。”
又冷眼看着孙氏泼妇一般的模样,沉声道:“便是你不来问,我也是要去找你的。鞭子是郡主所打,证人阑珊被安王所抓,定南王不日便到京城,届时我绝不会保你!你想死可以,叶家不会为你陪葬!”
这话一出,孙氏再无先前逞强的模样,骇然道:“不,你是骗我的!”
今儿个叶浩初被送来后疼的昏了过去,孙莲晴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只道叶浩初惹怒了萧红鸢,被抽了鞭子,却没有说事情败露!
这件事她早在叶惊尘回来后便开始谋划。孙氏出身也是世家,可是自父亲死后,家中便已没落,哥哥更是只混了个四品的通政使。所以她跟哥哥达成交易,让哥哥联合自己设计萧红鸢,条件便是,她会让孙莲晴嫁给叶惊尘做正妻!
可谁想到,她非但没有成功,还被萧红鸢抓住了把柄,更骇人的是,安王竟然也知道了!
一夕之间得罪两个权贵之家,孙氏的腿顿时便软了。原先是不愿起来,可如今却是没了起来的力气。
但叶惊尘却不预备放过她,见她神情不似知道全部真相,又加了一把火:“你且放心,我明日便上请罪折子将此事呈给皇上。不过念在叫你一声大伯母的份上,我且提醒你一句,叶浩初和孙莲晴今日在宫中行龌龊之事,安王恰好瞧见,此事要如何善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闻言,孙氏脸上血色尽失,嗓子如同被掐住的公鸭一般叫道:“你所什么?晴儿和浩初,他们……”
话没说完,孙氏便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刺激的晕了过去。
只是真的还是装的,便不知晓了。
叶惊尘吩咐一声将人送走,便见叶轻瑶脸色苍白的走进来,急急地问道:“惊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
她今日也在宫中,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见她连披风都未解,叶惊尘顿时疑惑道:“咦,二姐你不是早就回来了么?”
闻言,叶轻瑶眼中闪烁,勉强笑道:“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李家的小姐,我们去望春楼聊了一会儿。”说着,她又转回了话题问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呀?”
叶惊尘示意她稍安勿躁,将事情真伪对着叶家母女三个讲了一遍,末了才道:“今日孙氏所作所为实在是胆大包天,定南王后日便到京城,届时我势必不能瞒着,若是定南王府有何动作,还望母亲不要哦心软。毕竟,这种祸患,迟早会害了整个叶家!”
裴氏眉眼坚毅道:“放心,母亲不糊涂,分得清是非曲直。”
倒是叶轻瑶咬唇道:“既然事情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不如就放大伯母他们一马吧,一则她到底是咱们的亲人;二则对郡主女儿家的名誉也有损。”
叶惊尘冷声道:“虎有害人意,若不一次便将其制服,他日必定是祸害。容不得!”说着,她又放缓了声音道:“二姐就是太心软了,你以后也该改一改自己的性子了。”
她惟愿今生这三个亲人都能和顺一辈子,可是二姐太容易相信人和心软,不但容易被人欺负,就连嫁了人,也有苦头受的。自己不能跟着她们一辈子,只能尽力让她们有自保的能力。
叶惊尘本是好意,不想她说完这话之后,叶轻瑶便莫名想起今夜萧承的话:“瑶儿,本宫真是爱极了你这温婉的模样。”
念着,叶轻瑶咬着唇轻声道:“我比不得你整日混在男人堆里,自然没有那么冷酷的性情。我累了,先回房去了。”
说完,她也不看其他人,转身便出了房门。
叶惊尘的脸上霎时便血色尽退,心里仿佛被人生生的砸了一锤一般。裴氏连忙扶着她,叶轻樱则追了出去,斥责道:“叶轻瑶,你给我回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轻瑶却走得更快,不多时便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叶惊尘摆手道:“大姐回来吧,外面冷。”只是眼中到底是忍不住,瞬间便红了眼圈。
裴氏搂着她道:“我的儿,别跟你二姐计较,明日看我怎么收拾她!”说着,自己先抹泪道:“我苦命的孩子啊!”
天边一弯残月如钩,冷清的月光照进房内,反添了一抹凉意。
叶惊尘强颜欢笑的辞了裴氏,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她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如何也发泄不得。
颜良不在府上,林佩儿竟然也不在。
她向来不喜人伺候,身边只有这两人,如今两个人都不在,屋内空的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叶惊尘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头一次生出一股悲凉的心绪来。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不安稳。
梦里,叶惊尘仿佛又回到了洞房花烛夜,萧承的话还言犹在耳,而她亲人和下属更是死不瞑目的摆在眼前,死死的瞪着她,控诉她是一个罪人!
而那张黄花梨木的桌子,还散着隐隐的幽香,混合着血腥之气,将她整个人都逼得几乎要发疯。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唯有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死去,然而化作一双双悲愤的双眼,昭告着她,他们死不瞑目!
到了最后,便只剩下萧承那狠厉的笑意,和那一句嘲讽的话:“不男不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