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手还撑着两边的门,脸上已然浮起一抹可疑的艳色来。
屋内之人,整个身子都埋在浴桶之内,唯有一张脸露在水面,三千墨发披在身后,将那张脸映衬的雌雄莫辩。雾气氤氲之间,越发的显得她眉眼如画,唇红齿白。许是这水太热,她的额间有薄薄细汗,眼中弥漫着三分雾色。平日里的英气消弭了不少,反倒是平添几许妩媚。
对,的确是妩媚。
萧桓意识到这点,猛地将门重新合上,他并未走开,只是一张脸上越发的涨成了猪肝色。他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只看了一眼男人洗澡,就,就心跳如擂了!
叶惊尘眨了眨眼,复又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屋内的冷风还未散去,那个站在门口的黑影,一切都在提示着自己,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洗澡被人看了,还是光明正大的!
叶惊尘磨了磨牙,正预备着说话,就听到门外有男人郝然道:“本王不知你在洗澡,多有……得罪。”
就算是隔着门,叶惊尘也能听到他话里的懊恼,她没来由的便起了火气,冷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本将的不是了。”她有那么丑么?看了她很吃亏么?她都没喊冤呢,他萧桓懊恼个什么劲儿!
门外的身影一个踉跄,笨拙的解释道:“本王,本王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你回来时面色不大好,担心你不舒服。你,你莫要生气,本王给你赔不是了。”
自叶惊尘走后,萧桓便没来由的想起上次叶惊尘醉酒后的模样,心中担忧,略寒暄了几句便回来了。
不想,却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闻言,叶惊尘微微一怔,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都是大男人,有什么生气的。要不然,咱俩一块洗?”
话一出口,叶惊尘顿时便想一掌拍死自己。她都胡说了些什么!
听得叶惊尘的话,萧桓的脑中顿时略过方才那一眼扫到的画面,脸色又红了几分,连连道:“不,不必了,本王还有事,先回了。”
耳听得门外脚步慌乱而去,叶惊尘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复又有些纳闷,低低自语道:“这特么到底谁是女的啊?”
叶惊尘洗了澡,复又琢磨了一下方才的事情,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萧桓那里。毕竟他虽然看到自己洗澡,可一则他什么都没看到;二则,论起来初衷,也是因为萧桓关心自己不是。
只是,她怎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呢?
正是子夜时分,天边一轮弯月高悬夜幕之上,在这深冬的夜里,反倒更添了一抹凉意袭人。
有人手执一柄月白灯笼,一袭青衫着身,墨发随意披在身后,端的是一派公子风流模样。
门叩三声,萧桓从内打开,待得看到叶惊尘时,眸子里顿时闪过一抹惊艳。他定了定神,将人请了进来,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将军所来何事?”
只是那耳根上,还带着一抹红晕,也叫叶惊尘起了逗弄之心。
她扬了扬手中的酒壶,轻笑道:“一笑泯恩仇,王爷意下如何?”
闻言,萧桓掩饰般的轻咳了一声,歉疚道:“今夜的确是本王的不是,是该本王赔个礼的。”
叶惊尘扬眉看了他一眼,随意点头道:“这倒是,不过本将一向大度。”说着,她随手将酒壶的塞子拔掉,从桌上拿了一个茶盏,倒了满满一杯,放在萧桓面前道:“喝了这杯,便当是王爷的赔礼了。如何?”
若是往日里的萧桓,定然能看到她眼中的戏谑,可是如今的他被今夜所见慌了神,又疑心自己此刻的心跳如擂是否是断袖的征兆。
这么慌乱之间,他竟然真的将眼前的茶盏端起,一股脑将里面的酒都灌下了肚。
末了,他放下茶盏,勾起唇角,带着三分的醉意问道:“这样可好?”
萧桓的酒喝得太急,唇角上的酒渍被烛火一照,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他似是被呛到,连眸子里都蒙上一层雾气。
绝色倾城,勾人心魄。一笑颠倒天下,惑乱众生。
叶惊尘突然便红了脸,呐呐的抢过他手中的茶盏,道:“本将只是随口一说——”
“本王当真了。”
有灯花砰的一声炸开,也将叶惊尘的心神唬了一跳,她猛地站起身来,有些慌乱道:“王爷,末将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到了一旁,而后倒在了地上。
二人因着惯性在地上滚了一圈,而那个始作俑者,正伏在她的身上,距离她仅一指间隔。
男人身上清冽的竹香混合着女儿红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鼻端。而他的身体,正跟自己紧密无间的贴合着。
叶惊尘瞪大了双眼,刚要说话,便见她原先所处的位置上,赫然插着一柄利箭!
她霎时便惊出一身冷汗,以眼神示意萧桓,却见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瞬,屋内的烛火便被萧桓以掌风熄灭,门外那几道暗黑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
叶惊尘心神一禀,就见萧桓指了指床上,示意她躲上去,自己则无声将利刃出鞘,借着隐约的月光端坐在桌案之前。
与此同时,那门也被人从外间推开。来人只四个人,皆是一身黑色短打,手执弯刀,唯露了一双眼,却是充满杀气。
月影清辉洒进房内,也将那道在桌案之前的男人照的清清楚楚。萧桓淡淡的的扫了他们一眼,哼声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杀本王?”
闻言,为首之人眼神一缩,继而用粗哑的声音冷声道:“就凭咱们几个,王爷试了便知道!”话未说完,那人便当先出手,一柄弯刀狠辣的朝着萧桓刺去!
二者刀剑相碰,霎时便撞出一道火花来,那人只觉虎口一麻,顿时不敢大意,嘴里却冷冷道:“王爷,阎王爷有请,咱们几个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