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没打算停下,准备继续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楚云凌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这个时候他应当在大殿中上朝,怎么会来这里呢?
姜笙歌停下了脚步,收敛了气息躲到了一旁,听到楚云凌有些严肃的说话声音,她也有些好奇,便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吴太医,你不是说了这药万无一失,为何现在又一点效果都没了?”
“王爷有所不知啊,原本皇上每日都喝着这个药,药效也都发挥作用了,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快要成了,可是谁成想有人出来横插了一脚,给皇上开了新的药方,不但治好了皇上的咳疾,顺带着把咱们的药效也给解了。”
楚云凌愤恨的叹气道:“你怎么没早点发现,这会儿才知道不也晚了吗?”
“原先臣也不知啊,还以为皇上一直喝的是咱们的药,但是谁成想皇上让手下的太监去熬那新药,但也没说把咱们的药停了,等臣去给皇上就诊的时候才发现,那药皇上都许久没吃过了。”
姜笙歌在暗中听的十分心惊,现在她总算知道,当初为什么在御书房中有那么重的药味,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而是有人刻意要害皇上,那个人居然就是皇上的亲儿子楚云凌,可他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楚云凌握了握拳,眸色越发暗淡:“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就这么被人给毁了,到底是什么人给皇上诊治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臣确实不知啊。”吴太医神色也十分难看:“皇上一语不发的就让别人个他诊治,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臣太过无能,或是起了怀疑的心思,等着以后再发落臣,这都很难说啊。”
虽然楚云凌因为计划失败而有些生气,但是吴太医也算是他的人,给皇上下毒这种事,他能安安稳稳的摘出来,但是吴太医可不行,这人他以后还有大用处,这个时候可不能有闪失。
“那日皇上不是找你看诊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
吴太医想了想道:“皇上倒是没说什么,看着脸色也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臣说过皇上已经无碍了之后,他便让臣离开了,但是臣总担心,皇上是想等以后再行发落。”
“不会的。”楚云凌断言道:“若是他发现你对他有不轨之心,不会等到以后再发落你的,肯定在上次你去看诊的时候便已经发落了,所以皇上并没有怀疑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虽然吴太医心里还是有些没着没落的,但是看着楚云凌脸色不善,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道:“快要散朝了,老臣也该回医馆去了,王爷也快些走吧,以免被人给发现了。”
楚云凌点了点头,他今日也是迫不得已在这里跟吴太医说话的,往常怕落人口舌,他们二人一直都是以书信来往的,只是这事实在有些诡异,他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等我想到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再与你通信吧。”
吴太医离开之后,楚云凌站在原地气闷一会儿,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也无计可施,便也离去了,一旁的姜笙歌见他们走远了,这才从后面的假山石中走了出来,心中分外诧异。
怪不得皇上的咳疾迟迟不见好,原来是这两个人在从中搞鬼,可是把皇上的身体拖垮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可真是大胆,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就敢给皇上下毒,难道不怕惹祸上身吗?
回到翰轩阁的时候,姜笙歌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有贤人见到她魂不守舍的走了进来,递给她一本书道:“大人,我们还以为你今日有事不来了,这是前些日子皇上拿走的那本书,您不是一直惦记着么,今日可算是拿回来了。”
姜笙歌回过神来,从他手中接过那本历朝将相薄,问道:“怎么今日皇上才让人把这书送回来?”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但是听太监说了,这书皇上最近不会再看了,所以便让人送了回来,恐怕之前是一直在看的吧。”
姜笙歌一直在等人把这书送回来,她拿在手中翻了翻道:“知道了,我先拿去做记录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姜笙歌坐到桌前之后,便将这本书打开翻找,想看看自己之前看到的与后宫有关的记录在什么地方,果不其然,书的后面便出现了有关容妃的字样。
“容妃,闺名由婉容,大将军由疏远之女,由廷敏之妹,出自将相之家,入宫以来颇得圣心,因暗中使计陷害皇后之子,将其推入湖水险些丧命,因此被打入冷宫,不允外出,由疏远战死,其子迁出京城驻扎边疆,云云。”
关于容妃进宫只有短短的几句记载,但是皇上将由廷敏三个字用朱红色笔圈出,在后面标注着:由氏一族尚在,近来边疆多传由廷敏之威名,恐生事端,楚云深亦如此。
姜笙歌看完之后,又翻了翻关于其他一些人的记载,都是有关一些从上几代便开始做将相的大臣,只要是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皇上便用朱红色做了标记,连自己的儿子楚云深,都被他视作了以后的威胁。
姜笙歌将书合上,重重舒了口气,对于皇上来说,由家显然是一个不能轻视的所在,原本她以为,皇上常常翻阅此书,是因为想念容妃,但是现在看来,皇上对容妃的情谊可要远远小于他对江山的担忧。
由廷敏这个名字上面的红圈,看起来格外鲜红,显然是用了一些力气的,这也说明了皇上对他的忌惮程度,姜笙歌也很是好奇,这个能用一己之力在边疆扎稳脚跟,同时可以伸长了手帮助楚云深巩固在京地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姜笙歌原本将这本书放到它原有的位置上,但是转念一想,里面皇上做的一些批注也不无用处,于是她便拿出了一些空白的书本,准备将这本书全都誊抄下来,拿出宫去给楚云深看看。
既然里面都是一些皇上忌惮的将军大臣,说明这些都是一群有胆识有能力,又不对皇上言听计从的人,楚云深若是能将里面的一些人集结起来,未尝不是一个对付皇上的好办法。
想到这里,姜笙歌停下笔来,想起今日听到楚云凌说的事,不知道楚云信对皇上如何,楚云凌和楚云深这两个皇上的亲儿子,对他的怨言都颇深,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一个想要夺取他的皇位,自己的亲生骨血竟都是如此,若是皇上知道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总归都是自己做的孽,自然要自己来尝恶果了,姜笙歌摇摇头,低下头专心抄写。
安心抄了一日,也就只抄到一半,虽然是不大厚的一本书,但仔细的连批注也抄下来,也是很费功夫的,见姜笙歌如此专心,其他人也没有去打扰,直到姜笙歌抄眼花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发黑了。
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有李纯则一个人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每日若不是定时来赶人的公公们吆喝,李纯则是不会走的,今日姜笙歌也跟他待到了这个时辰,确实是入了神了。
“李大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宫去吧。”
李纯则点了点头,将书放了起来,跟姜笙歌一同走了出去:“姑娘怎么今日也弄到这么晚?”
“没什么,在整理一些东西而已。”虽然李纯则是楚云深的人,但这事她还是先不要跟楚云深以外的人说比较好,姜笙歌忽然想到,李纯则怎么说也当了几年官,对宫里的事应当也是有些了解的。
“李大人,你可知道宫中的太医里面,哪一个是最有名,最得皇上信任的?”
李纯则想了想道:“应当是吴太医,吴太医家中世代都是太医,在皇上面前自然更有威信,听说吴太医还为皇上治好过顽疾,虽然我对宫里的这些事不大了解,但这件事确实传的沸沸扬扬,几乎人人都知道。”
“皇上还曾经得过顽疾?”姜笙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若真的如李纯则所说,传的沸沸扬扬,那民间应当也能听到一些风声,为何她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是啊,听说是见到了逝去之人的鬼魂,被染上了不治之症,像是尸毒一类邪门的病症,宫中的太医都无可奈何,只有吴太医能解这病症,之后皇上便十分信任他,一直找他一个太医看病。”
若皇上真的全然信任吴太医,那在自己为他诊治的时候,便应当提到这个吴太医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听皇上提起过他,所以其实也不像李纯则说的,只信任吴太医一人,至少皇上还是信得过她的。
“那这吴太医,也许是个不一般的太医,或者说,他治的可不是一般的病。”
姜笙歌像是在跟李纯则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姑娘,宫门口到了。”八壹中文網
姜笙歌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宫门口,便跟李纯则道别,往自己府上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