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歌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看到楚云深正在外面骑马,随着马儿颠簸一上一下的上身英姿挺拔,双眼有神目视着前方。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楚云深转过头来,正好和姜笙歌对视,他笑了一下,衬得那面容更加夺目,姜笙歌脸一红,放下了帘子收回手,默默吸气吐气,试图平复有些乱的心跳。
羊角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笑了笑没说话,她打开了一本话本,默默的看了起来,姜笙歌这时也无心看书,这几日她担心南部的事,想着去了之后该怎么做,一直都没有睡好,这会儿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不知不觉的醒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了,姜笙歌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迷蒙的睡眼,迷糊中看到自己面前有一个人,忽然惊醒,往后面靠了靠。
这会儿姜笙歌总算清醒了,才看到自己眼前的人是楚云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整了整自己被蹭乱了的衣服,问道:“你看什么?”
楚云深方才看到了姜笙歌从迷糊到清醒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她的另一面,原来一向精明的她也有这种小女人可爱的一面,一时看的有些失神。
他见这会儿姜笙歌一脸戒备的护着自己衣服的样子,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登徒子一般,便觉得很是好笑:“你这么戒备做什么?我只是叫你下来吃饭来的,又不是要把你怎么样。”
姜笙歌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先下去?”
看够了姜笙歌的表情,楚云深觉得很是满意,便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姜笙歌拍了拍自己的脸,也跟着下了马车。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醒来天都黑了,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一处驿站,准备今晚在这里休息,羊角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车去活动筋骨了,这会儿见姜笙歌下了马车,便走到她身边来。
“你总算是醒了,这一路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憋死我了。”
姜笙歌问她:“这是到哪儿了,我睡迷了,一点意识都没有。”
“这里是落都。”羊角儿告诉她:“若是保持这种速度,用不了三五天,就能赶到了。”
那他们的速度还真是挺快的,要是这一路上都能这么睡过去,那很快就能到目的地了,姜笙歌一边想着,一边拉着羊角儿进了驿站。
楚云深一行人已经进了驿站休息了,姜笙歌羊角儿也各自进了给她们安排的房间,用过饭后,姜笙歌睡了一路也没有困意,索性坐在床上打坐运气,一个周天之后,忽然听到有敲门声。
姜笙歌睁开眼睛,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一看是楚云深站在外面,姜笙歌往旁边侧身让他进来,楚云深笑了下:“笙歌是在邀请我进屋小坐吗?”
“难道你不进来?”
楚云深摇摇头:“虽然我想进去,但今日就算了,你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咱们后半夜就要启程赶路了。”
“后半夜?”姜笙歌不解:“你们都骑马赶了一整天的路了,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行?”
“这点路对于我们来说还不算什么。”楚云深自信道:“我们以前赶过的路,可比这要多多了,夜路更是常走,咱们这几日后半夜也赶路,不到五日就能赶过去。”
这时候姜笙歌才知道,楚云深给自己准备的马车有多重要了,若是她也跟着骑马,这么没日没夜的赶路,肯定会吃不消的。
“那个。”姜笙歌有些不自在的说:“谢谢你给我准备的马车,不然我这几日,还不知道怎么难熬呢。”
楚云深见她脸色微红,不知怎得,心底一片柔软,他忽然抬手摸了摸姜笙歌的头:“我给你准备这些,不是为了要你一个感谢的。”
说完之后,楚云深便关上门离开了,姜笙歌看着眼前被关上的门,头上仿佛还留着方才被那只温暖的手所抚摸的温度。
等姜笙歌回神之后,她已经躺在床上了,白日她在马车上睡了半日,此刻已然毫无睡意,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一会儿是她上辈子和楚云信纠缠,一会儿又是楚云深的笑颜,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到了后半夜。
就这样,他们一队人马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南部,多亏了那辆马车,就算是如此颠簸的路程,姜笙歌也并没有觉得有多累,下了马车之后,楚云深他们先去休息了,姜笙歌和羊角儿都很有精神,便准备先到受灾的地方看一看。
姜笙歌和羊角儿没有叫马车,准备沿着街道先看看,一路往水深的地方走去,姜笙歌越看越觉得心惊,路边有些受灾的民众无处可去,一家老小挤在路边,看到姜笙歌和羊角儿穿的体面,便带着孩子磕头:“求求小姐,施舍些吧。”
看着在自己面前磕头的孩子,至多两三岁的样子,姜笙歌实在是不忍心,但是这一路这么多灾民,让她挨个救过来也实在不现实。
“皇上拨给这里的救灾款都用到哪去了,楚云信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姜笙歌原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形,对于楚云信在这里做什么都没有细想,现在想来,那些钱肯定都落在他的口袋里了。
羊角儿看着也觉得触目惊心:“虽然我小时候家里穷,但从来没有做过上街要饭的事,这些人让这么小的孩子也跟着受罪,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这样的。”
既然遇到了也不能不管,姜笙歌将给自己磕头的老人扶了起来,顺手往他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老人连忙抬头看她,姜笙歌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便跟羊角儿离开了。
姜笙歌手里的碎银子并不多,不能给太多人,这一路上,她只看着带着孩子的人家,悄悄塞了一点银子,走到后面,已经将身上的银子发完了。
今晚回去之后,姜笙歌准备给皇上修一封奏折,跟他说一下这边的情况,也不知这里的官员是做什么,难道就这么由着楚云信胡来吗?
到了受灾的地方,姜笙歌见那些骨瘦如柴的工人,有气无力的搬着船只,那些被水淹没的房子顶上,还有等待救援的百姓,只是像他们这样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才能把人都救上来?
姜笙歌看了看天气,灰蒙蒙的,眼看三两天又要下雨,南方又正值雨季,也许一下起来没个三五天都停不住,到时候岂不是更糟糕?
原本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来的,现在姜笙歌觉得有些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姜笙歌走上前去,叫住了一个正在搬东西的人,问他:“大哥,我能不能问你点事?”
那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擦头上的汗:“你有什么事,不要耽误我做工,今日这点活儿要是做不完,我就领不到钱了。”
姜笙歌方才一路走过来已经把银子都散尽了,这个时候身上也没有银两,她摸了摸身上,忽然想到自己头上还戴着簪子,便把那鎏金簪子从头上拔下来递给了他:“这个是鎏金的,你可以拿去换钱。”
那人看着手里的簪子眼睛发亮,赶紧揣进怀里:“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你们这里做工的人为何这么瘦,是吃不饱饭吗?”
说起这事来,那人便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自从受了灾,我们这些人为了吃口饱饭,来这做工救人,但过了这么久,只发了一次钱,全家老小都等着活命了,哪里够用啊,我们年轻力壮的,少吃几顿也没什么,只能先让家里的老人孩子吃饭了。”
“那这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没有救上来的人?”
“船只紧缺,就这些木材,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山里暴雨,好多树都被冲走了,也不知冲到了什么地方,我们吃不饱饭,没日没夜的,能造出这么多船来,已经尽力了。”
那些还在受灾的人都是他们的乡里乡亲,谁不想救人,但是如今连自己都救不活了,还拿什么救人呢?
姜笙歌大概知道了情况,对那人说:“你回去跟和你一同做事的人说,叫他们放心,这几日皇上派的钦差已经来了,一定尽快让你们脱离苦海的。”
可那人的反应却出乎姜笙歌的意料。“又是钦差大人?上次来的那个钦差,自从他来了,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原本这里的官还能接济一下我们这些穷人,现在那银两都好了那位钦差大人了。”
想必他说的就是楚云信了,没想到楚云信真有那么大的胆子,他以为天高皇帝远,这里没人能管的了他便如此胆大妄为,这可是无数条人命,他怎么敢?
姜笙歌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应该安稳人心,若是这些人忍不了这几日,联合起所有人来造反,那就更糟了,姜笙歌郑重的告诉他:“我说的是真的,这几天一定会有人救你们脱离苦海的,我向你保证。”
那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