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声的是一个少年,五官生得十分粗陋,脸上还有几分稚气,不太像为非做歹的人,而且楚云深想起来这少年昨夜也住在草屋里。
“你要做什么?”虽然不害怕了,可是楚云深不敢放松警惕。那个少年还是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呀呀个不停。
原来这是一个哑巴。楚云深心中说道,可是这个小哑巴想对自己说什么呢?
正在犹豫间,那个少年哑巴突然指了批自己的衣服,又从背后掏出一把东西来。楚云深一看,这少年穿得是缁衣青衫,手里那把东西是一些药材,他仔细一想,豁然明白了过来。
“药材,青衫,你是说你知道药王谷,知道青崖子?”搞明白对方的意思,楚云深高兴地喊了出来。
好在这个小哑巴能听懂别人的话语,他也高兴地只点头,又作势招手,这是明显要给他们带路。楚云深立刻跟了上去,那钟老汉有点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小哑巴走在前面,他是熟门熟路的,走得十分轻快,可他只会带路,不会出言指示,当然他想说也说不出来,这样走在后的楚云深不免辛苦。
一开始小哑巴走得还是古道,后来他走得就是没人走得路了。老钟心里犯嘀咕,他对楚云深说:“这位相公啊,这条路我可是从没走过,不会有会问题吧?”
“看这孩子不像是坏人,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楚云深相信自己的判断,更重要的他相信姜笙歌福大命大,命中自会有神助。
还真是让楚云深猜中了,这条罕有人至的路很快走到了尽头,前面就是断崖。就在楚云深疑惑的时候,那个小哑巴走到断崖边上,那儿长着几棵松树,棵棵青翠丰茂,但在这么险峻的地方它们长得都不高大。
小哑巴上去摇动其中一棵松树,只听得喀拉拉一阵乱响,一架木桥从天而降。
楚云深抬头一看,发现这桥就挂在山崖上的,桥身与山石混为一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番巧思已经难得,而能把这一切都做出来真是要有天工之巧。不过这更坚定了楚云深的想法,这里就是药王谷无疑。
小哑巴带着他们三人过了吊桥,还不忘扳动机关,把吊桥收起来。剩下的路楚云深以为还要走很久,不过他可弄错了,后面他们就是坐船了。
原来过了那吊桥之后的旱路就变成了“水路”,前方是一条悬在山崖上河。其实楚云深留心一看就发现这并不是一条河,或者说这不什么天然形成的河道,而是人工在山上凿出的沟渠。
这条沟也不深,水很清,可说是清澈见底,估计一个成人站在里面也淹不到他的头顶。河近处有一叶小舟,这应该就河上专门的小船。
小哑巴先坐了上去,而后示意他也上来,四个人勉强都挤上小船,小哑巴摇起小桨,小船顺水而行。
这时楚云深抬头看去,沟顶或说是崖壁就在自己的头上,伸手就可以触及。崖壁上也有斧凿的痕迹,这里和古道一样是人工开凿。
水路可比旱路快上十倍还不止,不一时船就行了十余里。行到水尽处,小哑巴带着楚云深上了岸,再看前方已不是狭窄的山路,而是发一片开阔。
楚云深真苦恼如何才能从小哑巴那里问清楚,就听前面有一个宏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哑童儿,莫不是把你的师姐带来了?”
楚云深正在诧异间,一个老者就已经走了过来。只见这个老人也穿一件青衫,脚上趿着一双麻鞋,头发有胡须都一片银白,不过他面色红润,气宇不凡,比年轻人还有要精神几分。
“您想必就是药王师傅了。”楚云深想走过去深施一礼,他背着笙歌很不方便,没法作揖,只能给药王鞠了一躬。
“什么药王,我就是一个闲着没事的老头儿。”药王自谦地说着,不过眼光可没有离开自己的徒弟。
那个懂事的哑童把楚云深引了所谓的药王谷,楚云深看到这个山谷不大小小,四周的山崖并不特别的高大,但是这崖壁山开凿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的洞,这让他联想到那条崖壁上的沟渠,看来是同时建成的。
“这里都是师傅你一个人建成的吗?”楚云深有点纳闷,他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完成的,非得有几百人的队伍才行。就是有那么多的人手,光是这一番设计也绝不是一个两个随意设想就能做完,除非他是神人。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看来笙歌正是一个守口如瓶的孩子。这里其实和秦岭古道一样是秦时的人修建的,不过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兵营。”
经药王这么一提醒楚云深才看出来,这个真得像一个兵营,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这里古时候就是用来屯兵的,这样如果真有人能从险要的古道上偷袭,这里的士兵就是第一道防线。当然古道之险也不是白给的,从这里偷袭注定了不可能是大规模的兵团,只能小股的力量,所以这里驻扎的士兵也不用很多,当然这里也住不了很多人。
刚才他们经过的那河道也是士兵们出动时用的,因为行船的速度快就更加增强了机动性,就连那座吊桥也是故意藏好的,为得就是士兵们走得小道和老百姓的不用混在一起,同样也是起到奇袭的效果。
“哦,这一个所在真是太奇妙了。可你又是怎么找到的?”楚云深好奇起来,不过没等到药王自己说楚云深就猜出来了。
“我明白了,师傅您老人家博览群书,你是看到了古代典籍上的记载。”
“哈哈,你果然是聪明绝顶,笙歌没有看错人。不过我们现在不要说这些了,先让我看看笙歌的病,她怕是中毒了。”
这时哑童已经把笙歌抬进了药房,让她平躺在床上。药王也是一上来就给她诊脉,一边诊脉一边摇头叹气,他一叹气楚云深的心就沉一分。他千里迢迢带笙歌来见药王可不是为了听一个死讯。
“师傅,笙歌她还有希望吗?”楚云深的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药王先是沉默半晌之后才望着楚云深说:“这个毒还是能治的,只是……”下面的话他又不说了。
“只是怎么样,师傅你尽管对我说就是,不论她变残还是变丑我都能接受,只要她还能活着。”话说到这儿,楚云深已是眼含着热泪。
“好吧,我们就先把笙歌救活。”药王说完就让小哑童给他做准备。他让童准备的都是清毒行血的药,这些味药都是楚云深之前听说过的。这让他很奇怪,他不相信这些寻常的药就能救活笙歌。
药王没有多做解释,他走进药房的内室,楚云深没敢跟进去只能在外面翘首以盼。他看到内室中有一座神龛,上面供着一座神像。这神像是一个老人,只见他半裸着上身,一只手拿着卷册,一只手拿着一把药草,最奇特的是他头上长着一对犄角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神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楚云深心中奇怪。
那药王对这神像可是态度恭敬,他先是跪下再三叩首,而后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楚云深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不过依稀感觉他是在为笙歌求着什么。
好一会儿仪式结束,药王站起身来,从那神像前取了一样东西,而神情肃穆地退了出来。出来之后不等楚云深发问,药王就对他说起这一切的来历。
原来这神像是炎帝像,他称道教尊为神农大帝,不仅如此神农氏当年遍尝百草,为人类寻找制病的良药,可说是医药之祖。
据传神农当年是亲尝草药,所以每每都会被毒药所害,这时上天有感神农为民谋福的诚心,特降下一支神鞭。这只鞭子可以辩别世上的毒物,从此神农就百毒不侵。
听药王这么一说,楚云深再看他手里拿的那样东西,发现那是由几股枯草编成的一条鞭子,只是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鞭子已经乌黑发亮了。
“这就是神农鞭?这就可以救笙歌了。”楚云深不敢相信。
“不错,这是上古的神物,再有炎帝的英灵加持,它可以解天下所有的毒。”药王坚定地说道。
这时哑童已经被药准备好了,端到药王面前。药王把那鞭子高高举起,又是一番祝祷,最后把鞭子一立,一头冲着药碗。只见那鞭子像是变成了一条活蛇,对着碗里的汤药喷出几滴乌黑的液体。
本来棕黑色的汤药一下变成透明的红色,楚云深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药王就是哑童把药端给笙歌,让她喝了。
正在昏迷中的笙歌自然是滴水难进,好在药王这里自有办法,他用一漏斗塞在笙歌的口中把药灌了进去。
一碗药灌完了,药王就像大功告成一样让哑童下去,自己也退回内室歇息,只留楚云深一人照看着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