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李纯阳四人离开旅店,驾马偕行,奔往群山之间的一座矮山——神工苍峦。
一路上,风光旖旎,涂歌邑诵,穿过几处山村后,四人找了家客栈拴好马匹,便徒步抵达至神工苍峦山脚,与蜀地其他地方不同,此间村落中黑烟熏腾,多有铁匠铺、冶金工坊,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能工善造的巧匠。
抬首望去,只见整座神工苍峦,草木无生,不见鸟兽,一片凄凉。
“怪哉,神工山方圆数里,感受不到任何生机。”李纯阳神情疑惑地说道。
“自从公孙大师铸造了那柄宝剑之后,神工苍峦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景象,据说是那把剑杀死了山间的一切生灵,也夺去了神工苍峦的生机。”韩知命开口解释道。
“如此说来,公孙大师铸造的定然是一柄邪剑,老夫大概猜到他闭门谢客的缘由了。”
苏擒龙微微点首,旋即上前一步,伸手用九环锡杖触碰到神工苍峦的护山结界,刹那间,结界表面金波荡漾,朝着山顶的楼阁发去信号。
李纯阳、苏擒龙、燕小七三人望着结界,均是心中暗惊,这座护山结界,与楼兰王城的大光明界颇为相像,似是出自一人之手。
“神工苍峦,不铸兵甲,故友可访,闲人免入!”
一道饱含气力的沙哑声音自山顶传来,回荡于天地之间。
“呵,倒真是应了柳门主的话。”
苏擒龙淡淡一笑,看向李纯阳,后者自知其意,清了清嗓子,大喊道:“在下云梦山鬼谷派弟子,现携有五毒门柳娘子书信一封,求见公孙冶大师!”
言罢,过了好一会儿,山顶院落里,依旧不见人影,只是传来一道声音:“呵呵,老夫曾受柳娘子帮助,医好了手掌,于情于理,该卖她个面子让你上山,可你造谎的本领不怎么高明,苗疆境内谁人不知,五毒门拒不接见剑修?再敢胡言,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这···”李纯阳不由得剑眉微皱,不知该如何解释反驳。
“公孙大师,在下是万毒圣地的圣子韩知命,受了父母之命,护送李少侠来此,望请大师能先下山相见,容我当面告明事情原委!”
韩知命说完后,山顶上便再无回音,少焉,透过结界的微薄金光,只见一名裹着粗缯大布,脚蹬草鞋的驼背老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这便是蜀地乃至整个江湖上名气最大的铸剑师,公孙冶!
只见公孙冶轻捋颔下白须,挺了挺腰杆,体内真元释放出来,好似包了一团烈火,旋即动身掠下山坡,与四人隔着结界对望。
“果然是韩圣子,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公孙冶看向韩知命,问道。
“回大师,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这位李纯阳少侠的父亲乃是燕国赫赫有名的李剑诗大侠,想必您也知晓,他曾与我父母是故交,因此娘亲便修书一封,希望大师能与他见上一面。”
韩知命说完后,公孙冶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纯阳,眼见此人白衣英姿,相貌不俗,浑身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剑者豪气,便相信了韩知命的话语,但再看那苏擒龙,身着禅衣,手持金杖,赫然一副佛门修士打扮,可又见他未曾剃发,面容有疤,神情凶恶,这让公孙冶心中有些警惕。
“那这位是?”
“在下鬼谷派苏擒龙,因多年前于东海与仇家厮杀,才落得这副模样,后又与三藏禅师游历天下,绝非歹人,公孙大师如若不信,有游龙剑与禅师生前持有的九环锡杖为证。”
苏擒龙解释一番后,公孙冶这才挥了挥手,撤销结界,放四人进入。
“公孙大师,这是娘亲的书信,还请一观。”
韩知命从李纯阳那里取来信笺,递给了公孙冶,后者半信半疑地拆开信封,细细端详起来,那信上写明了李纯阳的身份,以及他来神工苍峦的目的,公孙冶看到最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呵呵,信中内容,老夫已经了然,可我不过一介俗夫铁匠,多时未碰过炉火、工锤了,手艺自然也大不如前,这山下诸村内,有不少铸器名师,李少侠不妨另寻他处。”
公孙冶还回信笺,面带微笑,语气委婉地示意四人离开。
“若是打造世间凡品剑器,天下无数巧匠可为,但在下要以风月双剑的碎块重新铸剑,恐怕除了公孙大师,无人能铸!”李纯阳郑重地说道,然后从背后解开剑匣,将双剑的碎块示与公孙冶。
“清风、明月?”
公孙冶微微一惊,似是来了些兴趣,旋而他回首望了一眼光秃秃的矮山,不禁又摇头叹道:“这些剑器碎块,失去了九分剑华,就算重铸成功,也顶多能与兵器谱上排名七、八十位的剑器相比,其品质更是远不如老夫铸造的最后一柄剑器,还是算了吧。”
说到这里,公孙冶黯然神伤,眼里有着几分悔恨之色。
“公孙大师,此言差矣!”
李纯阳眉目凝重,运转起丹田真元,唤醒自然之灵,驱使此物沿着经脉飞出口外,温顺地落于掌心。
“这是···自然之灵!”
公孙冶的脸上,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李纯阳认真点头,道:“这是千年雪灵芝的自然之灵,应该不逊于这九虹石的自然之灵。”
李纯阳一手托着自然之灵,另一只手则是从怀中取出九虹石,公孙冶看着这两件物品,一段段回忆涌上心头,令他的身躯微微颤抖。
好一会儿,公孙冶定下心思,双手微握成拳,言道:“好,老夫答应帮你铸剑,但你也要替老夫做一件事情。”
“公孙大师所托之事,若不违侠义正道,李纯阳定然竭力而为!”眼见公孙冶答应下来,李纯阳目露喜色,双手抱拳,一脸恭诚地说道。
“诸位,先随老夫上山吧。”
公孙冶说完,便率先沿着山路而上,李纯阳收起自然之灵,与其他人紧跟其后。
登至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破损的器甲,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均已锈蚀不堪为用,堆成小山般的破烂器甲旁,则是有几座厚积尘土的铸器火炉,看起来也已经荒弃多时。